“怎麼了?發生什麼事兒了?”
是眼下這個“嬌俏可人”的姑娘根本顧不上理她,跑過他的身邊,直衝到花圃邊,將蓋著蓋子的木桶掀翻,賀礎安也跟了過去。梁緒衡蹲在花圃邊,盯著木桶看,嘴裡還喃喃自語。
“出來吧,現在安全啦,這裡有很多花花草草,你一定會喜歡的!”
“你在跟誰說話啊?”
賀礎安話音未落,木桶裡竟然鑽出來一條大拇指粗的、一米多長的小蛇,滋溜一下鑽進了花草之間,不知所蹤。賀礎安嚇得連著後退了好幾步,一時間沒留神腳下,摔了一個屁股蹲兒。
梁緒衡看賀礎安驚魂未定的樣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你怕蛇啊?那麼小的蛇你也怕啊?”
賀礎安覺得自己剛剛的表現實在是有些丟臉,一時間有些窘,悶悶地不說話。
“怎麼啦?生氣啦?我沒有嘲笑你的意思,每個人都有自己害怕的東西,這很正常啊!我隻是覺得,你剛剛的樣子特彆可愛,讓人忍不住想笑。”
聽到“可愛”一詞,賀礎安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揚。
“我旗袍都換上準備走了,突然楚青恬的床鋪上發現一條蛇,整個房間的人都嚇得半死,我是裡麵最膽大的,隻有我來當這個‘捕蛇者’啦!”
“你為什麼不叫我——”
話說一半,賀礎安刹住車,看到梁緒衡促狹的樣子,他覺得在自取其辱,趕緊找補。
“我可以出去叫人來啊!”
“好好好,下次我若是遇到危險,第一個找你幫忙!”
見賀礎安還是有些窘迫,梁緒衡揉了揉他皺起的眉心。
“我今天穿成這樣,你還沒誇我呢!好看嗎?”
梁緒衡在原地轉了一個圈,旗袍的下擺微微蕩起,賀礎安的心也跟著蕩漾了。
“好看。”
“我其實已經見怪不怪了,小動物特彆喜歡到我們這‘聽風樓’來,什麼蜘蛛啊、壁虎啊,我都看過很多次了,但在房間裡看到蛇倒是第一次。”
“聽風樓?這棟樓不是叫‘頤樓’嗎?”
“沒錯,‘頤樓’是房主周伯齋先生取的,取的是‘頤養天年’之意,聽風樓是我們新取的。”
“為什麼叫‘聽風樓啊?’”
“本身這樓的地勢就很高,一樓是飯廳,我們女生都住在二三樓,一到晚上就呼呼地刮風,風聲特彆大,就索性叫作‘聽風樓’了,怎麼樣?好聽嗎?”
“好聽。”
“今天是大街子,我們去湊湊熱鬨吧?”
“好!”
聯大的很多同學初到雲南都十分不適應,昆明的許多店鋪中午之前都不開門,蒙自也不例外,隻有趕集的時候,街上店麵才齊齊開張,雲南當地俗稱“趕街子”,雲南當地每六天一個大街子,每三天一個小街子。小街子一般不是很熱鬨,來趕街的大都是附近鄉鎮的小攤小販,而大街子則不同了。
賀礎安和梁緒衡走在摩肩接踵的街上,迎麵走來許多外地來的馬幫,二三百批馬浩浩蕩蕩在街上招搖過市,有的馬背上馱著大米、土紙、篾帽,有的拖著三七、草果、八角等中草藥,更有的馬背上直接馱著一口口的棺木,兩人大感驚奇,身邊的人卻早已見怪不怪了。
因為趕街的人太多,本來是並排而行的賀礎安和梁緒衡每每被人擠到一處,一匹馬突然在人群中甩起馬尾,堪堪掃過梁緒衡的臉,賀礎安趕緊伸手籠住梁緒衡,避免她受到擦撞。
突然賀礎安後腦一痛,原來是被人從身後丟了石子。
賀礎安痛叫一聲,趕緊轉身,發現身後是一個挑擔的老伯,緊皺眉頭,一臉憤怒,看到賀礎安回頭不但不心虛,反而大聲罵道
“摟摟抱抱,傷風敗俗,像個什麼東西!”
賀礎安大感差異,追問道
“老伯,你這是何意啊?我們哪裡傷風敗俗了?”
那老伯卻不肯再說,挑著擔子走了。
梁緒衡平白被人罵了,心裡更是忿忿不平。
“這人怎麼回事兒?怎麼這麼不講理?”
這場風波並沒引起大的風浪,路過的人大多也隻是看他們一眼便匆匆經過。
賀礎安牽起梁緒衡的手,微微搖晃著。
“罷了罷了,此地民風並不開化,跟他們生氣不值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