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熱,蒙自的盛夏到來了,南湖的荷花漸次開放,美不勝收。
美中不足的是,蒙自的蒼蠅越來越囂張了。
遠遠望去,猶如一團會移動的黑雲,有時候打個哈欠,嘴裡都會鑽進一隻蒼蠅。
雖然有時候聯大的學生去店鋪吃飯,也會勸誡店老板注意衛生,可是他們往往笑著擺了擺手。
“不要緊的,這是飯蚊子,飯蚊子落在飯菜上剛好說明我家的飯菜香呢!”
聯大的學生隻好“入鄉隨俗”了,然而發生了一件事情,成為了改變的契機。
賀礎安病倒了。
賀礎安是“民眾夜校”的主要負責人,雖然陳確錚和胡承蔭偶爾也會去幫忙代課,可大部分的文化課都是賀礎安來教,他為人一絲不苟,雖然是給許多大字不識的老百姓上課,卻依然認真準備教案,琢磨他們容易接受的教學方式。與此同時,他也不肯偏廢自己專業的學習,因此每天都要伏案學習到很久,眼見著黑眼圈慢慢浮現,本就纖瘦的身材更加瘦了,臉眼見著小了一圈,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憔悴。
“你看你,這長胳膊長腿兒的,跟個大螳螂似的,要不把夜校的課程減少一些,你這樣下去上身體會吃不消的!”
胡承蔭雖然為他擔心,但嘴上仍舊忍不住調侃他。
賀礎安搖了搖頭
“不行,你也知道,這個蒙自分校跟當初的南嶽分校一樣,都是暫時的,雖然都說咱們要在這兒呆一年半,但到底能呆多久,還不好說,我做事不喜歡半途而廢,我想等咱們離開的時候,最少能讓第一期學員結業,讓他們能掌握基本的日常用字。”
“你啊,就是天生的老師!”胡承蔭豎起了大拇指。
賀礎安本來是“文弱書生”,卻當起了“拚命三郎”,仗著年輕,還能勉力支持,可是有一次晚上上完課實在太餓,可因為時間太晚,平日裡常去的幾家飯館兒都關門了,他就隨便在路邊找了一間沒吃過的小飯館,吃了一碗過橋米線。
賀礎安一進到那家小飯館裡麵,就發現衛生情況實在堪憂。
他往後廚瞥了一眼,看到蒼蠅在食材上往來逡巡,他本想出去,可一想到要餓著肚子會宿舍,而且在蒙自時間長了,賀礎安也習慣了跟蒼蠅“和平共處”,因為如果太愛乾淨,恐怕要一直餓肚子了。
誰知道一碗米線下去,賀礎安一整夜都沒有睡好覺,一直不停地跑廁所,上吐下瀉,整個人折騰得夠嗆。
“我們都沒有拉肚子的藥,還是送你去醫院吧?”陳確錚開始穿衣服。
“不用了,我就是吃了一碗過橋米線,那家店不太乾淨,等吐乾淨,拉乾淨了,自然就好了。”
“這怎麼能行?我們倆一起送你去!”
賀礎安剛想反駁,陳確錚在他頭上摸了摸。
“你發燒了,很可能是細菌感染,必須馬上去醫院。”
可賀礎安早已雙腳發軟,走不動路了,陳確錚扯著他的胳膊一下子把他背了起來,走出門去,動作乾脆利落得讓胡承蔭睜大了眼睛。
“好家夥,少俠好身手!”
賀礎安虛弱地笑了
“因為這不是他第一次背我了,咱們在西山軍訓的時候,還記得麼?”
“怎麼不記得?我當時還納悶呢,這人身高也不比我矮啊,怎麼這麼輕呢!之前你沒生什麼病我也就不說什麼了,可現在我還是要說你兩句,蒙自有蒼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可鬨肚子把自己鬨住院了我還第一次聽說,你這身子骨著實有些弱了,還是要好好鍛煉身體才行,事情要一件一件去做,要是把身子骨糟蹋壞了,你什麼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