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承蔭撫摸著殿宇滄桑的牆壁,說出了心中的疑問
“在這裡修行的道士和在這裡讀過書的孩子現在都去哪裡了呢?”
陳確錚索性坐在了角落一張陳舊的課桌上,嘴裡叼著不知從哪裡摘來的草葉,悠悠地說
“道士去雲遊了,孩子長大了,所有生命說到頭都是活一個過程,沒有什麼是永遠存在的,我們以為一直會在北平和天津完成學業,誰知道一下子又跑到了長沙,可長沙沒住上幾個月,現在又跑到了蒙自,可能用不了多久,我們又要回到昆明去,一切都在變,沒有什麼是永恒的,廟宇傾倒不過一地殘磚,然而寒霜過後枯萎的花朵來年會再長新芽,每個人都要在這不確定的一切中安身立命,這也是宇宙中萬事萬物的宿命。”
陳確錚很少在人前長篇大論,突然一下子說了這麼多,讓其他五人都愣了好一會兒,胡承蔭最先反應過來
“到底是哲學係的啊,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一套一套的,自愧不如,自愧不如!”
廖燦星走到陳確錚身邊,一把將他嘴裡叼著的草葉抽出來。
“陳確錚,以前我不知道,你竟是這麼悲觀的人!”
廖燦星剛說到此處,陳確錚突然坐了起來,兩人的臉幾乎貼在了一起,陳確錚濃眉下的灼灼的目光盯著她看,廖燦星似乎被他施了定身咒,動彈不得,此時陳確錚卻笑了,伸手要摸廖燦星的頭,還沒摸到,就被廖燦星抓住了手。
“彆把我當小孩子!”
陳確錚把手舉在空中,低頭輕笑。
“對不起,是我太悲觀了,你說得對,以後我也要向你學習,樂觀一點。”
說完陳確錚跳到了地上,邁開兩條長腿大步走遠了。
“天色不早了,咱們趕緊去追先生們吧!”
見廖燦星站在原地不動,臉上皺巴巴,看著委委屈屈的,梁緒衡過去抱住她的肩頭,雙手捧起了她的兩頰,廖燦星變成了嘟嘟嘴。
“你跟他置什麼氣啊?誰也不知道他陳確錚腦子裡頭在想些什麼,陰一陣兒陽一陣兒的,讓人捉摸不透。”
楚青恬走過來幽幽說了一句
“有人就喜歡這種摸不透的,是吧,燦星?”
“學姐你胡說什麼呢,咱們快走吧,前麵的人該等急了!”
先生們走得慢,年輕人走得快,沒花多少功夫便追上了,一行十幾人來到了布衣透村,這個村莊不大,房屋也稍顯破舊,有一些穿著民族服裝,在路上玩耍的孩童見了外人突然嚇得躲了起來。
一個挑水的少數民族女子在不遠處走著,身材纖瘦,背後卻背著一個兩三歲的小娃兒,木桶裡的水裝得慢慢的,她卻步履輕盈,桶裡的水也鮮少灑出來。石榴看到她便大喊一聲
“阿姐!”
那女子回頭看看到石榴朝她飛奔過來,臉上露出充滿暖意的笑容。
石榴緊緊抱住了女子,牽著她的手把她帶到眾人跟前。
“她是我的阿姐,石蘭,阿姐,他們都是聯大的先生們。”
“快帶先生們到家裡來坐!”說完,石蘭就快步在前麵引路。
小女娃兒梳著兩個羊角小辮兒,上麵用紅色繩線綁著,在母親的後背上吮著手指,看到陌生人也絲毫不害怕,瞪著滴溜溜圓的大眼睛看看這個,看看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