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曦沐不由得盯著楊起看,他總覺得楊起酷肖其父的方正臉龐看來十分熟悉,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倒是楊起先熱絡地跟他打了招呼
“周先生!咱們真是好久不見啦!”
看到周曦沐愣怔的表情,楊起站起身來,走到周曦沐跟前
“周先生,你不記得我啦?去年我可是跟著湘黔滇旅行團走了一路呢!”
“原來如此,怪不得!我說你怎麼看著這麼眼熟呢!我這個記性太差了,應該早些認出你來的。”
“先生,我是到了昆明之後才考的聯大,那時候還我不是臨大的學生呢,頂多算是旅行團的編外人員,路上我也沒跟先生說過話,先生自然認不出我了!”
周曦沐笑著朝楊振聲看去
“先生,楊公子那時候還未入學,你就讓他跟著我們走了這麼長的路,你可真是舍得啊!”
楊振聲開了一瓶玫瑰重升,不緊不慢地倒酒
“這有什麼舍不得的?我之前的確是跟人說過,一多若是加入步行團,應該帶一具棺材走,這自然是一句玩笑話。年輕人嘛,就應該曆練曆練!楊起那一趟走下來,黑是黑了不少,身子骨也結實了不少!前一陣我們仨一起爬了回西山,他把我和楊蔚落得遠遠的,還嘲笑我爬得慢哪!哈哈哈哈哈哈……”
周曦沐由衷地誇讚道
“那我倒真想領教一下楊公子的腿腳功夫了!”
楊起不服輸道
“好啊,周先生,下次咱們一塊兒去爬西山,比比誰先爬到山頂!”
“一言為定!”
話說到這裡,周曦沐發現楊起朝著楊蔚眨了眨眼睛,楊蔚也跟楊起使眼色,還湊到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什麼,楊振聲顯然也留意到了
“你們兩個在那兒嘀嘀咕咕什麼呢?”
楊蔚笑嘻嘻地說道
“剛才我們回來的時候在巷子口碰上一個姐姐,她說她也要到青雲街二一七號,我們就帶著她一道回來了。”
所有的人都好奇地看向門口,沈從文開口問道
“她人呢?怎麼不進來?”
楊起煞有介事地咳嗽了兩聲,清了清嗓子
“我們問這姐姐要找誰,她卻不肯說,隻告訴我們一首詩,說是她要找的人聽了這首詩就知道她是誰了!”
接著楊起開始拿腔拿調地朗誦道
“更深夜靜小樓中,姐妹欣然酒興濃!餐盤雖少珍饈味,同聚同歡不易逢!”
一首詩誦下來,在座的人都麵麵相覷,張兆和卻愣在當場,似是在腦海中翻揀著久遠的回憶。沈從文發現妻子端著盤子的手遲遲沒有放下,剛想要接過來,張兆和卻像突然反應過來一樣,立馬將盤子放下,接著迫不及待地朝門口奔去,一邊跑一邊在圍裙上擦著手,口中大聲叫著
“四妹!”
這一聲喚出來,大門就朝裡猛地被推開,隻見門外站著一個身材嬌小的年輕女子,見到張兆和,她就將手中的小皮箱朝地上一丟,如同小兔子一樣朝張兆和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