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倉大師身材高大,步伐雖緩,步幅甚大,隻幾步便走到普渡、雪竹蓮和於和三兄弟近前,回身朗聲道“這三位便是昔日海外鯨神雲飛揚的嫡傳弟子!”
台下多數人近年來隻是聽聞於和、普渡的名頭,絕大多數並為見過其真麵目。更何況雪竹蓮三十年來,極少在江湖露麵,甚至冰山北極島的弟子也大多在遼東活動,除了偶爾朝拜雲霄觀和碧霞宮外,幾乎不在中原涉足。甚至於,有不少人識得夏遂良,反倒是不認得於和!
眾人望著台上,見普於雪三人,個個氣度不凡,此時便宏聲雷動,大部分人都驚道“這便是昔日武當大戰劉玲瓏的雲飛揚之弟子?聽說他們三兄弟分了家,三個門派的二代弟子各個都是人中龍鳳!就方才那夏遂良,才二十餘歲年紀,看著比這武當掌門張靜修還小上一兩歲,卻有不少成了名的劍客都敗在其手下。”
又有人說“就方才碧霞宮那小孩子,看著也就是十二三歲吧,那爬杆掛旗的一手輕功絕活兒!便是不少輕功好手都難以做到!”
這時不少有心之人,便向台下諸多大旗中尋去,隻見雲霄觀和北極島的大旗,結伴都立在西邊半坡之上,兩派前麵靠近高台之處,乃是白猿門和銀網門的旗杆。雲霄觀和北極島大旗之下,兩派弟子有說有笑,混雜站列,顯得極是親密。而碧霞宮大旗之下,諸弟子雖然神采飛揚,卻顯得有些盛氣淩人,在碧霞宮左右後三個方向,都空出許多位置,無有門派大旗與其靠近。
雲霄觀和北極島的大旗,與碧霞宮大旗遙遙相隔,也並未像碧霞宮那樣招搖,立於高台正南向最近處。有些人隱隱忖度“既然三兄弟,為何看起來,親疏有彆?”
這時畢月霄不屑得“哼!”一聲,卻是穿透眾人議論之聲,遙遙得送到台上諸人耳中。
台上於和隻微微一笑,並不介意。
陳倉大師繼續道“峨眉昔日在劉玲瓏之亂中被毀壞殆儘。八寶雲霄觀普渡普觀主,其時方二十餘歲年紀,與武當張掌門相仿,隨眾進剿蜀中之後,自願駐守峨眉,直麵金龍餘孽,以防其死灰複燃!這三十年來峨眉山八寶雲霄觀,遭受金龍餘孽大小偷襲數十次,鏟除金龍餘孽巢穴十餘處!敢問天下誰人能做到如此!”
陳倉大師言及此,畢月霄倒是第一個附和道“此事來論,老普頭兒確是稱得上大義之舉!”
群雄亦是大聲讚喝“若無普觀主坐鎮蜀中,中原武林恐難有三十年好日子!說不得,金龍教便會出了劉玲瓏第二!”
此時少林達摩堂首座歐陽忠惠見陳倉說話繞彎墨跡,便起身邁步向前,雙掌伸出空按,示意眾人安靜道“諸位!”
這“諸位”兩個字一出口,宛如一口鐘響,嗡嗡做聲,極為洪朗。
歐陽忠惠中氣十足,道“昔日之戰,受難最重者便是楊白原前輩的萬裡莊、峨眉正宗之峨眉派、以及武當正宗之武當派!偌大的萬裡莊,幾百名弟子,連同楊白原前輩,都皆遇難!”
歐陽忠惠頓了一下,聲調轉大道“如今普渡觀主坐鎮峨眉山,許多年來,原失散的峨眉山年幼弟子和遺孤,都是由普觀主悉心照顧,並收在了門下。如今普渡、於和、雪竹蓮三人,已然各自獨居一方,自成門派。既然峨眉正宗之峨眉派,已然不存。不如普觀主便領了峨眉派之名。”
歐陽忠惠乃是武林第一流的高手,生就的直爽性格,生平事跡世所讚揚,一生俠義之舉遍布天下,忠義之名從遼東到南海,從東海到西域,無人不曉。乃是江湖第一等的身份。
歐陽忠惠一言既出,宛若驚雷行空,頓時令四下群豪皆極為驚愕。
歐陽忠惠也不多作解釋,而是衝著陳倉,噘著嘴道“老陳倉!說話磨磨唧唧,繞那許多彎子作甚?”他和陳倉乃是摯友,也不顧陳倉的麵子,說完便扭頭回座。
畢月霄心道“這大會便是要入題了!”
於和心道“我同門三兄弟雖然各領一處,什麼時候明麵上鬨過分家?”
少林方丈苦笑不已,連連搖頭,心道“我這師弟作俗家時,便舌頭不會打彎兒,最厭惡他人不夠直爽。如今又忍不住了。普雪於三兄弟,即使麵和心不和,便是分家,也是人家關起門來的事兒,哪裡又該我少林講話?”不過了了大師卻是禪定的功夫極深,向來便是不究過往,既然歐陽忠惠說了,那便是說了。
台下少林大旗之下,侃侃身後站著的歐陽春咧了咧嘴,嘀咕道“我這老爹,感情是坐凳子上坐久了,閒著想找事兒。”側旁玉引和尚打趣道“紫胡子兒,陳倉分明是想繞個彎兒讓普渡做了峨眉正宗。讓普渡籌建的雲霄觀,做峨眉正宗的祖庭。你爹這是嫌陳倉囉嗦。彌陀佛!我看你老爹還是俗家的性子!”
歐陽春嘟嘟囔囔道“他倒是繡緞的校椅都坐不住,我等都站了半天了,有點冒汗哦!”
侃侃大師笑道“少林寺的齋飯太好了,你看你吃的嘟嚕兒胖!你和你老爹和你叔父,你仨人兒,能吃掉一半寺裡一半的糧食!都不知道省點給我散花寺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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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春晃了晃大肚子道“嘿!你說的我都有點餓了!”
那巫山派的派主非厚子,此時從大旗之下,往前站了幾步,大聲道“普觀主,論功績、論德行、論武功,若為峨眉正宗,我巫山派毫無疑義!隻是不知普觀主兄弟三人是否真的已各自獨立成派?”
畢月霄淒厲尖銳的聲音響起“分家就是分家嘛,何必說的這麼作假?”
九和宮的三當家神手大聖夜渡靈光紀遷隨即大聲嘲諷道“雪竹蓮島主本就是在昔日武當之戰中,受了重傷,為了養傷,困於冰山極寒之地,座下徒眾不多。普渡觀主,多年來既要養育授業峨眉遺孤,又直麵金龍餘孽,折損甚多。唯有橫推八百無敵手,於和於九連,如今碧霞宮遠處滇池島,既無外敵在側,又繼承了雲飛揚前輩的碧霞宮遺業,如今是家大業大,門徒眾多,各個皆是人中龍鳳!儼然便是除五大正宗之外,又一正宗門庭,豈肯分家?”
這時一個綿軟細長的聲音傳來,卻是字字入耳,句句聽真“敢問一聲,這碧霞宮原是哪一家門派?總不能就是碧霞宮派吧?”
這聲音夾雜在眾多豪傑的私語之中,卻正中群豪的心底疑問“著啊!這海外鯨神是何門派?遠在南詔,為何聽聞中原有難,千裡迢迢,奔赴武當,拚死禦敵?”
那綿軟細長的聲音又傳入群豪耳中“碧霞宮地處滇中,為何地名喚作小蓬萊呢?”
這一言即刻令群豪嘩然“著啊!不過我們也都沒去過碧霞宮,有可能碧霞宮便是仿造蓬萊仙閣所建,亦未可知!”群豪中有人言道“說的是地名,比如這紅杈崗,便喚作紅杈崗。沒問你接雲樓的事兒。”不少豪傑,前幾日晚間都去過接雲樓飲酒,立時笑聲四起“好比較!極有道理!”
於和坐在台上漸漸有些怒氣,心中暗罵“暗中搗亂,無恥之徒!十幾年前,我遊曆天下之際。這紀遷,與我年齡相仿,年輕之際,曾互不服氣,我將其師父打敗!其師童遇麟比我大上三十歲,竟在眾目睽睽之下輸給了我,竟鬱鬱而終。這畢月霄,自從武當大戰受了內傷,她雖被張老頭兒治好外傷,卻終究沒有紅顏水的輔助,內傷難以根愈,日日受那煎熬之苦,性格變個古怪。那日我遊曆到贛中明月山訪友,恰逢她先到友人之處,兩人正在探究武藝。我忍不住說了兩個她功夫中的破綻之處,挑起她那邪乎勁兒。一時興起,比試之下,我傷了她一掌,打得她內傷恰好發作,致使她從此記恨於心。畢月霄幾十年苦苦心經營摩山,為的是摩山中興,一介女流,不狠辣,不能成事。這紀遷和畢月霄的嘲諷,我都不介意。隻是這綿軟細長的聲音,陰陽怪氣的所言之語,實屬狠毒!”
待到第二次綿軟細長的聲音“為何地名喚作小蓬萊呢?”響起之際,於和早已聽聲辨位,目中透出兩道寒光射向說話之人。
那說話之人竟是接雲樓的知客!知客身後卻站著十餘名奇裝女子。
於和穩坐高台,隻一掃視之下,那知客被於和目光逼迫之下,竟瑟瑟發抖。
普渡和雪竹蓮兩人功力深厚,也早已辨彆出接雲樓知客便是陰陽怪氣說話之人。
普渡緩緩對於和道“三師弟,這人我見過,隻不過是這紅杈崗一座大飯鋪的知客。定是受了他人唆使。這類不敢端上台麵的人物,不必在意。”
於和麵色微韞道“宵小之徒,所問之事,你我兄弟自知,此事反而不能在會上言說!”
普渡卻搖了搖頭道“若此事不解釋,此次大會恐無法繼續!二師弟,你意下如何?”
雪竹蓮冷冷道“師父臨終前,要我兄弟三人血書的盟約,如今已然三十年過去。期間,既無一人問我,亦無一事與盟約相乾。聽聞李公子前一段時日,也到了此地。我卻未曾見過一麵的。此事但憑大師兄做主!”
於和猶豫著正欲阻止,普渡卻起身向前,走至陳倉之側,向陳倉拱手後,衝著台下道“諸位!我兄弟三人,得先師庇佑,方能在當今武林有那麼一點名頭兒!我今日便將世代門派之名,告知天下英雄!”
眾人此刻竟無一人言語,三萬餘眾個個屏氣凝神,靜聽普渡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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