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翊，你對當前的局勢，怎麼看？”
仲雪之依舊攬著穆翊，垂眸望著他，想聽聽他的想法。
穆翊想了想，如實回道“沒什麼看法，如果當人類混不下去，那就當異種唄，隨緣。”
聽此，仲雪之有些哭笑不得，好一個隨緣。
但想想也對，穆翊若真成了異種，也確實沒什麼心理壓力。
仲雪之搖搖頭，勸慰道“可一旦成了異種，許多隻屬於人類的獨特體驗，就再也無法感受了。”
這種話，仲雪之說過很多遍，穆翊每回都是聽過就算。
但這一次，他的臉上卻閃過一絲猶豫與動搖。
他突然意識到，仲雪之雖身為異種，卻能保持人類的思想，而他若異變，卻未必如此。
當初聽到古半琴留下的那段關於異種思維轉變的自述錄音時，他就覺得，自己若被感染，多半是不會做多少思想抵抗的。
反正徹底異變後，也不會意識到自己行為失範，依舊快活。
然而此刻，他的思緒卻變得複雜起來。
試想，若他真的變成隻食生肉，飲鮮血，思想單一的異種。
那麼，仲雪之承諾為他做的泡椒孟筍，菌菇盛宴什麼的，統統都將與他無緣了。
還有四季更迭中的雨，那時的他，還能有心情陪仲雪之慢慢賞嗎？
想到這裡，穆翊的思緒又不禁飄向了仲雪之。
對於仲雪之而言，他必然希望人類能夠獲勝。
這傻豹子對人類身份及生活方式有著極深的眷戀，要他放棄這些，變回異種，自然是不願的。
更何況，仲雪之已經與人類建立起了深厚的親情與友情。
比如，他的戰友們，還有馮小狗、馮老頭、胖大叔他們……
其中的任何一人離去，仲雪之恐怕都無法接受。
經過反複權衡，穆翊心中的天平漸漸傾向了人類這邊。
他現在覺得，成為異種或許並不像自己原先想象的那般快活。
仲雪之從穆翊變幻不定的神情中，敏銳地捕捉到了他內心的動搖。
於是親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問道“想想還是當人好吧？”
穆翊並未反駁，隻變相回應“就現在這情況，人類能夠挺住再說吧。”
“謔。”仲雪之又笑了，打趣說，“口徑前後不一了啊弟弟。”
“先前是誰跟我說，世界還沒那麼快完蛋的？”
穆翊雙手一攤，滿臉坦然“是沒那麼快啊，快要完蛋的是人類而已。”
仲雪之無奈“又跟我玩兒文字遊戲。”
穆翊眉毛一挑，露出幾分得意的笑，仿佛在說怎樣?
看著他這副模樣，仲雪之忍不住伸出手，在他白淨的臉頰上輕輕捏了捏。
“瞧把你給神氣的。”
穆翊哼笑一聲，抬手拍掉了他的爪子。
仲雪之撚了撚手指，似乎還意猶未儘，隨後又重新搭上了穆翊的肩膀。
他抬頭望向夜空中那輪皎潔的滿月，緩緩道“會沒事的。”
這句話的聲音很輕，既是在安慰穆翊，又像是在自我慰藉。
……
兩個小時的時間轉瞬即逝，下一班崗的隊友很快就來接替了他們。
雙方完成交接後，仲雪之和穆翊先後鑽入了同一頂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