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問夏有些愕然。
傭人又重複問了一遍,好像真的不認識她,“你要找誰?”
誰他媽回家還要自報家門!
鹿問夏抿唇一笑,意味深長,“我是鹿問夏。”
“誰?”傭人似乎連這個名字也不認識。
“我是鹿家二小姐。”
傭人咬著嘴唇憋笑,現在的瘋子真不少。
頓了幾秒,傭人猛眨了幾下眼,帶著遲疑,“二小姐?你說你是二小姐?”
鹿問夏輕輕點頭。
傭人眸光將她由上而下、由下而上掃了一遍。
怎麼看也不像主人家的女兒,穿的這麼……寒磣!
傭人的臉色透著一絲不屑,“麻煩你等會兒。”轉身走進了彆墅。
鹿問夏看著這兩扇高聳緊閉的庭院大門,頓時百感交集。
蘇素馨從彆墅裡走出來,站在遠處已經瞧見鹿問夏的身影。
她不徐不疾地往大門方向走,傭人麻利地跟在她的身後。
“問夏,真的是你!剛傭人說我還不信呢!”
一股雪姨的味道朝鹿問夏飄散而來。
傭人忙不迭打開庭院大門。
沒想到真的是鹿家二小姐,看向她的眼神變得閃閃躲躲。
似乎在為剛才的魯莽行為感動不安。
鹿問夏優美的淡紅唇勾著完美的弧度,黑瞳溫如暖玉,“蘇姨!”
蘇素馨眼神示意傭人接過鹿問夏的行李,一手挽著她的胳膊走進彆墅。
倆人的影子看上去如此親密無間,猶如一對親母女。
蘇素馨引領她來到客廳的沙發落座。
聲音裡飽含激動的情緒,“問夏,怎麼提前回來也不跟家裡說一聲,好讓我安排司機去機場接你。”
“蘇姨,我回自己家,不用這麼客氣。”鹿問夏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
蘇素馨笑了笑。
鹿問夏掃視了一眼四周,十二年沒有回來。
家裡好像都變了,又好像都沒有變。
蘇素馨一直默默觀察她,“你爸爸出差還沒回來,兩個妹妹也不在家。”
鹿問夏朝她彎眉淺笑,安靜地像一個乖乖女。
“問夏,你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長途飛機,肯定累了,我讓傭人先帶你到房間休息。”
鹿問夏輕點了一下頭,從沙發上起身。
蘇素馨吩咐傭人帶路,連同她的行李一並搬上房間。
鹿問夏又回到那條熟悉的樓梯。
仿佛穿越時光,瞧見當年幼小無助的自己!
她永遠也不會忘記,那天是母親節。
鹿問夏準備將賀卡遞給繼母的時候,繼母忽然自己從樓梯頂端摔了下去。
臉上布滿驚恐和疼痛,發出沉悶的聲響。
傭人蹲在身旁痛聲呼喊,“夫人……”
爸爸從書房聞聲而來,一臉驚詫。
有血從蘇素馨的大腿根處流出來。
蘇素馨哀怨地望著樓上小孩的眼神,像是在暗示什麼。
對著鹿從南說,“……你彆責怪問夏,她一定不是故意的。”
鹿從南睨著樓梯處的小女孩,眼睛裡像裝了一把刀,狠狠插入她的小心臟。
小女孩被嚇得嘴唇顫抖。
她想辯解,卻被空氣中彌漫的壓抑氣息壓迫地說不上一句話。
鹿家頓時亂成一片,她被鎖在了房間。
屋外,電閃雷鳴。
雷聲越來越震撼,閃電像是要劃破窗玻璃。
豆大的雨珠似無數條鞭子,狠命撞擊,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
整個房間的燈忽然滅了,就像她的童年。
……
鹿問夏強忍著內心的波瀾,跟著傭人走了過去。
傭人從褲兜裡掏出鑰匙,“二小姐,自從你出國以後,老爺就吩咐把你的房間鎖起來,也不知道你會提前回來,所以也沒來得及打掃。”
隨著房門開啟,仿佛在無聲地宣布,‘i"back’
鹿問夏伸手撫摸封塵已久的書桌,那灰塵仿佛有一尺深。
就連那床鋪被褥,還是她最後一天離開時的樣子。
她抬眸看著不遠處的玻璃窗,依舊清晰記得父親眼睛裡燃起的那團暗紅色幽火。
“爸爸,我沒……”小女孩的話還沒說話,鹿從南已經嗬斥她。
“彆說了。”
十歲的小女孩哭紅了雙眼。
跪在地上求著鹿從南不要把自己送走,“爸爸,我想留在家裡,我不想去留學。”
最後,她隻能看著父親決絕的背影,哭的更厲害。
篤篤——
傭人小之提著一桶水,手裡拿著抹布,“二小姐,我是來打掃房間的。”
鹿問夏頷首,思緒拉了回來。
她轉身走出臥室,下樓。
“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