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篝火旁。
李文忠用棍子挑了挑火苗,又把一隻剝好的兔子架上去,笑著說道“殿下啊,一會嘗嘗我的手藝,軍中生活苦啊,全靠一手烤兔肉。”
“好嘞!”朱權搓搓手,饒有興致的看著篝火。
李文忠心中一動,詢問道“殿下,要不要飲酒?”
朱權出乎意料的搖頭道“不飲不飲,明日還要趕路,豈能誤了時辰?”
“哈哈,這倒也是,不過可惜了,嘗不到我親自釀的美酒了。”李文忠把兔肉翻個麵,說道“隨陛下待在大寧時,我可是喝了不少美酒。”
聞言,朱權眼中閃過一抹落寞,歎氣道“大寧啊……本王已經大半年沒回去了,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唉,還是在大寧的時候舒服啊,不用操心這麼多事。”
李文忠低聲問道“殿下,您想回大寧了?”
朱權一愣,反問道“怎麼?父皇此次召見我,就是想讓我回去嗎?我聽說,京城的藩王已經儘數離開了,是不是該輪到本王了?”
聞言,李文忠笑出了聲,反問道“殿下,當皇帝和當藩王,您覺得哪個更好呢?”
朱權扭頭看著李文忠,臉色異常平靜,並沒有說話。
李文忠自顧自道“大丈夫活於世間,當頂天立地,有所作為,憑著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爬到最高,俯瞰天下,讓百姓歌頌自己的功德,讓敵人提起來自己的名字,就嚇的心驚膽戰!”
朱權忍不住冷笑,反問道“那你為什麼沒造反呢?!”
李文忠臉色一僵。
朱權認真道“本王倒不這樣覺得,大丈夫應當保境安民,不讓百姓受辱,不讓將士送死,老弱婦女皆有所養,以一人之力庇護天下之民,這才是響當當的大丈夫。”
李文忠聞言,笑道“殿下啊,您是藩王,隻能庇護大寧的百姓。可您要是皇帝,就能庇護大明的所有百姓了啊!”
朱權皺起了眉,李文忠可是大明最年輕的開國將軍,一向成熟穩重,進退有度,深受朱元璋的器重,此時怎麼像姚廣孝附體一樣?
“李帥啊,你是朱允炆的叔父,與當年的皇太子情同手足……這樣試探本王有意義嗎?想勸本王謀反?你覺得本王會上你的當嗎?”
李文忠淡然的搖搖頭“我乃大明之臣,並不是誰的叔父,此乃殿下之意也……”
朱權不解。
李文忠嚴肅道“殿下,您的所作所為,基本上都超過了藩王的權限,挑戰著朝廷的底線。大寧私自出兵,自設法令,還時不時在北方轉悠,以陛下的性格,會容忍到現在嗎?”
“本王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大明百姓。”
“這話說出去,誰會信呢?”李文忠深呼一口氣,解釋道“這幾日從京城傳來的消息,有幾個大臣暴斃身亡,還有幾個官員犯了官司,被牽連流放……”
朱權愕然問道“這關本王什麼事?”
“這是您在主政荊州期間,上書彈劾您的官員。陛下清除了他們,完全是在為您鋪路……殿下,您到現在還不明白嗎?!”
李文忠的話十分坦誠,話裡話外隻有一個意思。
當今皇帝朱元璋想讓朱權當皇帝!
這話聽起來是那麼不靠譜,朱權可是個藩王,身份並不尊貴,如果貿然即位,朝中官員有幾個服氣的?到時候會不會把朱權架空?
可是認真思考的話,卻有長遠的考慮,朱允炆的性格軟弱,恐怕壓不住朝中的群臣和蠢蠢欲動的藩王叔叔們。除此之外,還有殘餘的北元未除,這也是大明的外患。
而朱權的大寧實力最強,又有北伐的能力和氣魄,不必擔心受到外辱。
輕風襲來,篝火忽明忽暗,映照的兩人臉龐有些詭異,架子上的兔肉滋滋冒煙,儼然已經烤熟了。
朱權站起身,忽然問道“父皇召我回京,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不能說。”
朱權猛地抓住李文忠的衣服,嚴肅道“你要記住,本王不是任人擺布的棋子,彆以為當皇帝對本王誘惑有多大,本王不稀罕!”
李文忠迎著朱權的目光,誠懇道“此次陛下派您和允炆治理襄陽和荊州,就是考察你們的能力,以親情來論,我很想讓允炆回京……可他不行。寧王殿下,你做好心理準備吧!”
朱權目光一凝,緩緩鬆開了手。
此時,朱權也沒了吃兔肉的心思,轉身回到營帳休息。
翌日清早,朱權吃飯的時候,有探子騎著快馬,從南方飛速奔來,到了營地後,翻身下馬,迅速將一封信交給李文忠。
李文忠看後臉色大變,急忙走到朱權的麵前,說道“寧王殿下,與我一同迅速回京!”
“信中說了什麼事?”
“等見了陛下,您就什麼都明白了!”
“本王不走!”
李文忠命下屬牽來兩匹快馬,將馬韁塞到朱權手中“現在不是耍性子的時候,迅速跟我回去!”
李文忠此時看起來十分焦急,滿臉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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