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鬱蕪說出這話的時候,門口倚著雙手交叉抱胸的祁竟越原本麵無表情的神遊著,可是她一說完,祁竟越微微偏頭望了她一眼,但他幅度太小,無人留意到。
張柔顏漠然,將葉鬱蕪的話聽了進去,也沒那麼生氣了,隻是“誒,我也是心疼她身邊的小望軒,這麼懂事,本來因為母親也算得罪了父親,支持母親和離,如今他們一和好,那小望軒不就處境尷尬了。”
眾人安靜,無人說話,過了會便散了,各自去忙自己的事。
直到下午時分,一個穿著青衣,挽著婦人發鬢的女子走了進來。
她一進來,眾人立馬就看到了她。
“葉掌櫃……”她對著前案正算著算盤的葉鬱蕪喊了一聲,才喊出第一聲,她的眼淚順著臉頰落了下來。
宛娘入了座,葉鬱蕪什麼也沒說,隻是安靜的給她倒了一杯茶水,這個時候書肆內已經沒有什麼人了,其他人都在二樓,安興在雜物房。
大堂內除了葉鬱蕪和宛娘,就隻有李伯和門口的祁竟越。
而宛娘卻還在一直落淚,“抱、歉葉掌櫃。”
“你為何要向我道歉?”
宛娘緩了緩,終於沒有了哭腔才對葉鬱蕪道“是宛娘不爭氣,葉掌櫃你之前與我說的那些話我是聽在心裡的,我去謝府之前,也是堅定要和離,可是、可是……”
還未說完她又哭了,“可是望軒還小,跟著我隻能吃苦,謝長史雖隻是八品小官,可生活也算富餘,望軒也能得到好的教導,我不能自私。”
為何不能自私呢?就當是為了自己一次?!葉鬱蕪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說出這句話。
她什麼也沒說,隻是對她道,“你不需要對我說抱歉,這是你的選擇,我尊重,也無權乾涉。”
看著平靜的葉鬱蕪,宛娘內心升起巨大的恐慌,仿佛有什麼正在失去,為了掩蓋下這種感覺,她又道,“我知道我這樣做不對,但是我是真的沒有辦法了。葉掌櫃,我真的將您當做朋友的,我不希望你為此生氣,都怪我沒用。”
她淡淡道,“我沒有生氣宛娘,這是你的決定,既然做了這個決定,那麼我真心希望你以後不會後悔。”
大人啊,總要為自己做的選擇買單,無論是好是壞,言儘於此。
這個朝代女子和離要付出很大的勇氣,也不是說她這樣做不對,隻能怪這該死的封建社會!
宛娘最後是哭著離開的,葉鬱蕪沒有送她,隻是看著她的背影慢慢消失。
“你在難過。”一道清冽低沉的聲音在她上方響起。
她抬頭一看,李伯不知道去了何處,此時大堂內隻有葉鬱蕪和祁竟越。
祁竟越也不客氣,直接在她對麵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水,茶水太劣質,他呷了一口,忍不住皺眉。
“我以為你會再勸她。”他神色難辨的把玩著手裡喝乾的瓷杯,那張精致的臉龐還是令人看一眼便晃神的存在。
“為何要勸,如果以後她後悔了,反過來怪我,那我不就成了千古罪人了,況且,我之前都那樣為她分析利弊了,她自己做了選擇,哪怕我再說,也隻會增添他人的煩惱,最終她什麼決定都不會變的。”
說完這句話,祁竟越深深的看了一眼她。
“你與我認識的許多女子都不同。”
葉鬱蕪點點頭,頗為認同“是不同,大概是我比較窮吧!”
祁(太)竟(子)越無語凝噎,“不,是臉皮比較厚。”
得了,原本還想安慰她來著,看來某人不需要,恐怕某人還不知道,她錯過了來自尊貴太子的安慰,是該有多遺憾。祁竟越心裡嗤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