鑲玉鍍金,奢香縈繞。
門扉被輕叩兩聲,得了屋中人的準允後小廝便推開門輕手輕腳地走進,唯恐鬨出點什麼動靜來惹得屋裡的人不悅。
青女坊中的屋設大多一致,此間屋子垂落了數層紗幔,珠簾掩目往後是一道屏風,將後頭的人遮得嚴嚴實實。
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從後頭傳出“夜沁呢?”
“坊主,”小廝朝屏風跪下行禮,低首道,“夜沁姐道她在陪客,若是您有要事便去尋其他姐姐相商。”
青女坊主聞言笑了一聲“陪客?”
小廝“是一位小公子,此前從未見過,許是初來。那副皮相恰入了夜沁姐的眼,不過瞧著年歲不大,城中未聽聞過此人,看來是外城來的。”
青女坊每日客人如此之多,來幾個外城人倒也不足為奇。青女坊主沒再多問,也並未因為夜沁不前來相見而惱怒,讓小廝下去了。
小廝朝他的方向磕了個頭,禮數儘了才退下。
夜沁屋中。
箜篌一曲,餘音繞梁。
顧憐在曲儘之後鼓起掌來,笑眯眯地對夜心的所彈之曲不吝讚美,早時聽見夜沁說賣藝不賣身時顧憐就有些疑惑,光憑賣藝的花樓可算不上真正的花樓,客人自然也不會很多,但這青女坊卻恰恰相反,它是這醉花城的第一名坊。
現在聽完夜心的一曲,驚為天上音,佳音配美人,當真是賞心悅目。
相比顧憐,古詳興致不大,全程都在吃東西,隻有在顧憐說話時他才會抬一下頭,仿佛是在配合顧憐演一個傻小子。
夜沁款款起身走到顧憐的身邊挨著她坐下,傾過身去靠著顧憐“奴家瞧著小公子年歲不大,麵孔生,不知是從何處來的小貴人,生了張巧嘴哄得奴家歡心。”
這是被套話的前奏。
顧憐低頭看著將頭靠在自己的肩上的夜沁,坐懷不亂地含笑道“在下與徒弟自瑞德城來,為尋一樣東西來到醉花城,家中無兄弟,才有我一人獨生子。”
瑞德城離醉花城遠,但也是個繁華城,那裡的名貴人物數不勝數。
夜沁聞言眸中一動“尋一樣東西?”
顧憐輕頷首“有一摯友前些年丟了支墨笛,為此傷神不已。前些日子得來風聲有人在醉花城中瞧到一支相似非常的笛子,故此來尋。”說到裡,顧憐搖頭歎息,又接著往下說,“可惜來此尋了數日,也不見個頭緒。”
這就是把她為什麼會來青女坊的原因給說了——心中苦悶,來尋歡解憂。
夜沁微微坐直,她接陪過許多客人,像顧憐這樣的不勝其數,都是老套路了,偏生顧憐更能得她歡喜,也就不由得上了點心“不知小公子聽聞笛子的出現,是在醉花城的何處?”
“我知曉姐姐的好意,但是那處地方,著實不應讓姐姐花心思去想。”顧憐有模有樣地拒絕了。
夜沁掂起案上擺放的葡萄喂給顧憐,將腦袋湊過去在顧憐的臉輕輕吹了口氣,吐蘭香氣“不瞞小公子說,奴家對這醉花城無所不知,隻要您問的地方醉花城有,那奴家便能道出所有。”
顧憐心中有些驚訝,一個坊中曲女,竟然能消息靈通到這種地步?
那氣拂過耳根有些癢,顧憐順其自然也偏了偏頭,將叼在唇上的葡萄卷入口中,先把葡萄吃了再開口“姐姐有所不知,在下要去的地方——”
“是黑市。”
接下來的時間裡,古詳一邊低頭吃東西一邊悄悄豎起耳朵聽前輩忽悠人,成功把消息給套出來了——去城南花巷尾,那裡有間屋子,黑市的引路人就在那裡,叩門五下,二重一輕二重,這是暗號。
古詳在心裡想論忽悠人的本事前輩絕不低於前三。
消息得到了當然不能直接走,顧憐又陪了夜沁許久,末了離開時想以靈石來付了這段時間的陪客費,卻被夜沁給推回來了。
夜沁道“奴家想要小公子的扇子。”
“這個?”顧憐有些意外。
夜沁“坊主喜歡稀奇玩意兒,坊中不談銀兩錢幣,皆由合眼緣取物。”
所以夜沁這是看上自己的這把扇子了。
雖說不知道夜沁是看上了這把扇子的哪一點,上邊的字都是顧憐自己寫的,但是這個情況明顯是顧憐占了便宜,所以她沒有多猶豫,將扇雙手一遞交到夜沁的手中“能得姐姐喜歡是這扇子的榮幸。”
夜沁笑著說顧憐嘴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