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不是喬高第,是刻不求。
蓋頭的尾端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屈指向住往上挑起,顧憐順著這個動作緩緩地抬眼,然後就毫不意外地瞧進了刻不求的眼底。
刻不求低斂著眉眼,眸底映出的是難得紅妝粉黛的顧憐。
他們對視了許久,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
半晌,顧憐才眨了下眼。
說實話她有點意外,她可不認為喬高第就是刻不求假扮的。
於是顧憐問“你怎麼在這兒?”
他不是在北境嗎?
刻不求的神色淡淡看不出他的情緒來,他反問道“我不該在這兒?”
顧憐一噎“……那倒也不是。”
然而刻不求卻莫名地執拗,他俯下身來一手撐在顧憐身側的床榻上,一手將蓋頭掀起鬆鬆垮垮地搭在發鬢上,低眸瞧著顧憐的眼睛湊近之後問“我不該在這兒,那應該是誰?”
在刻不求靠近的時候,顧憐久違地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了壓迫感。
顧憐一愣,刻不求生氣了?
後領上攏上來一隻微涼的手,顧憐回過神來。
刻不求問她“你希望來的人是那個一身黑的家夥?”
一身黑。
喬高等果然來了。
顧憐下意識地就想要追問喬高第的下落,但是她被刻不求烏沉沉的眸子,從中慢慢地察覺出不對勁來。
刻不求的眼眸……似乎在逐漸染上血色。
刹那間顧憐就想起了什麼!她抓住刻不求衣袍的邊緣,神色如常地彎彎眼睛“沒有,我不希望他來,我隻是看見是你有點驚訝,我還以為你得再過一段時間才從北境裡出來。”
刻不求沒吭聲。
顧憐抓著他衣袍的手晃了晃,將聲音放輕放柔“好久不見,刻不求。”她的話音剛落,刻不求就低頭吻上她的唇,廝磨幾番才探出舌尖,一點一點地纏綿相吻。
後腦勺上的手掌的力道不輕不重卻也強勢地不讓她退卻,顧憐抓著刻不求的衣襟,低闔下眼眸回應著他。
“阿伶,”刻不求低聲說,“抱歉,”
抱歉什麼?
顧憐還沒有想明白,就感覺到刻不求的手落在了她的後心處,接著從那裡蔓延開一股暖流,漸漸地撫平她前兩日受傷所引起的疼痛。
刻不辦求在因為顧憐受傷而感到愧疚。
他在北境中改陣一年,在剝離仙骨的錐心之痛中又受到那禁製波動的乾擾,五感缺失過一段時日,因而並沒能夠在顧憐出關時就從秘境裡麵出來找她。
直到某一日,係在顧憐手腕上的銅錢在無意間吸收到了顧憐的血。那就如同乾涸之地落了細雨,五感便逐漸找回,他收拾好自己身上斑駁的血跡,將禁製的乾擾壓下,這才得以從那秘境之中出來。
顧憐說過她主觀地認為刻不求無所不能,實則不然,沒有任何人能夠算無遺策,縱使是刻不求也做不到。
顧憐並沒有覺得自己受傷這件事情應該跟刻不求扯上關係。
但是刻不求卻固執地將責任往自己的身上攬。
甚至……差點壓製不住心魔。
結束親吻時,刻不求傾身抱住了顧憐。他埋首在顧憐的肩頭,鼻尖蹭了蹭她的領側“我好想你。”
撒嬌一樣。
顧憐沒有接話,手覆在刻不求的背上,輕輕地拍了拍。
顧憐總是認為刻不求黏人得不行,實際上換一種說法——刻不求是極度的需要她。
“喬高第該不會是被你隨手殺了吧?”
顧憐往外著了看,外頭應該是被刻不求下了禁製,她都看不清外頭的景物,想到這個可能性她的心裡“咯噔”一聲,心說那不行啊,秘術還在那家夥身上呢!
刻不求殺不殺喬高第都無所謂,重點是她想要秘術!
因為隻是走個過場,所以顧憐頭上的發飾並不多,上頭有一支鳳頭釵倒是珠光華貴,刻不求指腹碰了一下顧憐的耳垂,坐在她的身側“沒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