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閣是一座高聳入雲的白塔。
裡邊靜水流淌,雲霧繚繞,雲霞漫天。四麵白牆,走過鋪沒青石板路繞進廊橋,看見水中嬉戲的遊魚。
顯儘安寧祥和。
顧憐跟隨機關人往裡走,瞧見一路的景象,耳旁又仿佛響起悠長兩空靈的古鐘鳴聲,隻覺困擾許久的心境都跟著平和起來了。
難怪心夫子從不出門也不露臉。
此處能讓人心靜平和地待上許久,也不應當讓旁人進來吵鬨。
機關人一直帶著顧憐走進白塔之中,意料之外的,白塔裡麵竟然是中空著豎直向上的,抬頭朝上覽去一眼就能夠望見頂部,而且那裡居然繪著一幅巨大的星圖!四麵環抱,浮動著井然有序卻又數不清的光點,大多都是白色,隻有小部分發出詭異的紅光與異樣的金光。
顧憐環視了一圈,聽見機關人在身旁出聲“那是門中所有弟子的心境。”
顧憐愣了一下。
“每個人的心境自成時便是白色的,那純淨無瑕,”機關人溫聲說著,但它連嘴都沒有,應該是腹語傳聲,“那是一處靜水,倘若心境之中的菩提被毀,生出心魔,那便是紅色。”
顧憐數了數,紅色的光點大概有十來個,
“那金色的呢?”顧憐問。
機關人“心境大成者。”
顧憐又數了數,更少了,也才五、六個。
顧憐好奇地指向自己“我能問問我的是哪個嗎?”
機關人搖了搖頭。
沒等顧憐問,刻不求就說“這裡沒有你的。”
顧憐“啊?”
沒有她的?
顧憐挺懵的“不是說這裡是門中所有弟子的嗎?”
機關人道“命數未知,心境難得。”
機關人不解釋還好,這一解釋,顧憐更懵了。
誇她還是貶她呢?
不過機關人並未打算在這個話題上多說,它往裡走去,塔的中央有一個大陣,地麵上畫著圓形的陣型,上邊是一個飛天神女的像。
機關人在陣的麵前停下,招手朝前輕輕撥動,隻聽得齒輪轉動的聲音與陣法的光芒大亮,地上的飛天神女幻出虛形,懷抱琵琶輕彈幾下,樂聲散在各處。
在聽見樂聲的那一刻顧憐忽然感覺到一陣暈眩,情不自禁地風閉上了眼睛伸手想要去扶住什麼,旁邊先她一步伸過來一隻手,將她一把抓住了。
顧憐抬眼,四周已經不是剛才他們所處的白塔之中,而是一望無際的滿天星辰,足下似鏡麵一般將星辰倒映,璀燦明亮。
在他們的身前,一方六麵的鏡子浮動在虛空之中,邊緣像煙霧一樣飄渺,玲瓏華美。
機關人在顧憐的身後說“那是畫心鏡。”
顧憐“?!”
“等會兒”顧憐反應過來不對勁之處了,“就那麼簡單地讓我接觸到畫心鏡了?”
大哥不是說這是鎮閣之寶嗎?她啥都沒乾就一路跟著過來而已,怎麼就直接看見畫心鏡了?!
顧憐看了看,周圍沒有第三個人——機關人不算作是人。
顧憐問“心夫子呢?”
夫子你快出來!你看家的朋友快把你的家底給掏出來賣了!
機關人走到畫心鏡的麵前,那麵畫心鏡很大有半個人那麼高,它那溫啞的聲音再度響起“夫子心遇茫然困惑之境,於幾年前便出閣入世,不過夫子一年前傳話,讓我在閣中靜候姑娘前來。”
顧憐有些驚訝,心夫子竟然是不在的?
顧憐問“為何等我?”
機關人“心魔所至。”
顧憐“誰的心魔?”
機關人“心中自知。”
顧憐跟刻不求對視了一眼。
他們可沒有跟心夫子有什麼交集,但是她竟然能夠知道刻不求有心魔,並且能預料到她必定會帶刻不求來到心閣。
一年前……
那不正是顧憐第一次帶刻不求回扶光派的時候嗎?
顧憐悄聲問刻不求“你不能是趁著我閉關那會兒跑來心閣找人家夫子了吧?”
不然心夫子又不是占星卜卦之人,怎麼能知道?
刻不求彈了下她的額頭“汙蔑我。”
顧憐站直了,看向機關人“你的意思是,夫子允許我借用畫心鏡?”
機關人頷首“正是。”
顧憐“為什麼?”
那可是據大哥所說,隻有掌門才能夠借出的畫心鏡。
她跟心夫子沒有交集也不認識,除開那一次用心泉來抑製散魂引之外,就沒有其他了的,心夫子為什麼會那麼簡單就借用給她?
雖說白來的便宜不占白不占,但是顧憐就怕這人情欠下了,回頭心夫子如果有事情來找她,她都沒辦法推辭。
機關人道“夫子入世,姑娘與她有一段交情。”
顧憐“嗯?”
那麼巧?
顧憐想了一圈也想不到誰會有這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