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年前,蒼山。
一萬墨竹林之中立有小亭,亭中酒香彌漫,一溪清流繞石回響。亭中倚靠著一位青衫女子,墨發以一根樹枝散散地挽起些許,手中拎著一酒,偏頭去看竹葉落入清溪之中隨波逐流,渾身透著一股懶散勁。
細微的腳步聲漸行漸近,接著傳來一道男聲
“我聽聞你尋到那塊石頭了?”
女子頭也沒回“怎麼,你想我搶?”
“也得打得過你再說,”來人一副行俠打扮,腰間係著一隻酒葫蘆還有一把短匕,他走進亭中便一掀抱在石凳上坐下,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什麼石頭?你竟然沒有拿去換了錢來買酒喝。”
女子瞥了他一眼“那是我洗杯子的水。”
行俠“噗。”
行俠扭頭就將剛入口的水給吐了出來,難怪他剛一喝就覺得不對勁,既不像水也不像酒的。吐完他乾脆解下自己腰間的酒葫蘆,拔出塞子灌了一口“你剛那是在謀殺。”
女子嫌棄的沒有接話。
她飲下一口酒後在身上找了找,然後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來一塊烏漆嘛黑的巴掌大的石頭,朝行俠丟了過去“接著。”
行俠接住“你這什麼石頭?賣相真差。”
女子“陰陽煞石。”
行俠聽後手一抖,石頭從他的手裡滑了下去,嚇得他手忙腳亂地接住然後捧在手裡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陰陽煞石分陽陽黑白,我就算去老頭那兒看也隻能看黑白相分的,”行俠覺得不可思議,“你這塊一點陽麵都瞧不著,煞氣得有多重啊?放是身邊待了幾天,地下鬼蜮的鬼就聞著味過來了……我靠,拿走拿走,我還想多活幾年。”
“沒膽,”女子說,“丟桌上唄,它又不會吃了你。”
行俠“但凡我是個尋常凡人,這會兒已經被那煞氣衝體,爆體而亡了。”
女子“早知道先廢你修為再丟給你了。”
行俠“……咱倆也沒那麼大仇。”
“所以你找了幾十年,就為了找這一塊石頭?”行俠問,“你要用它來做什麼?召集萬鬼陪你尋歡作樂?不是,這事兒老頭知道嗎?”
女子口吻輕描淡寫“我缺一把劍。”
“你還缺一把劍?你不用劍我都打不過你,等你有劍了那還了得……等等,”行俠說到這裡忽然反應過來什麼,瞪大眼睛抖著手指著桌上的陰陽煞石,“你你你你你……你丫的該不會是想要用這塊石頭來鑄劍吧?煞氣那麼重,你壓不過的話,就凶多吉少,你瘋了吧!”
陰陽石向來有連接陰陽兩界越空間的能力,輕易不得使用,更彆提是陽煞石。
尋常的煞石埋在鬼蜮與人界的交界處,日日受孤魂與怨氣的熏染才能成就,而像她的那塊半點陽麵也不見的煞石——
少說也得是在千百厲鬼之中埋了近千年!
這鑄成劍之後一旦壓製不住,煞氣借著血契反噬劍主,十之八九能夠直接丟了性命!
行俠越想越受不了,當即一拍桌站起來“不行!我不同意!”
女子將被桌子震的那一下往下滾落的陰陽煞石接住,晃了晃手裡的酒壺“欲止,信我。”
“……”
欲止沉默一番,然後問“倘若你死了呢?”
“死生亦浮雲,”女子聳了聳肩,“這麼多年了,你竟是還未悟得此話。”
欲止又是一陣地沉默,最後深吸兩口氣,再度坐下了,怎麼想都想不明白“不是,你給我個由頭,為何非得要用這石頭鑄劍?旁的不行?”
“這石頭在鬼殿下埋了數百年,日日吸引厲鬼惡魂聚集,鬼君有意借此來驅使眾鬼侵襲人界,”女子將酒澆到石頭上,“我有劍骨,淩他人修行之上,所以此世間,唯有我才能有把握壓製住它。”
“……”欲止問,“毀了不行?”
女子“煞氣外露。”
欲止“那便封印。”
女子“不得長久。”
欲止張了張口欲說什麼,她就輕笑了一聲,看煞石將那些酒儘數吸收“它亦愛飲酒,乃是我同道中人。我不需要一把順從的劍。”
亭中靜了很久。
欲止猛地灌了幾口酒,抹了下嘴有些氣不過“你既已下定決守心,那縱使是我說再多也無用了,總歸不過給我自己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