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門與北城門以守陣相對而望,一方破除,另一方自然也岌岌可危,修仙者們自顧不暇,是救人救已還是補陣?左右衡量不得結果,最後便是鬼族撲身而上,血濺當場。
亂。什麼都亂。
幾道半扇白刃劍光交錯斬來,將猙獰的鬼族斬成碎塊,於那驚慌失措的亂中,殺出一條血路。
慕容詳抹去唇角的血抬頭,就看見顧憐握著劍刺入一名鬼將的心口處又拔出,烏黑的血濺上了她的衣裙衣擺處。
“師父!”慕容詳咬牙衝過去,“你傷勢未好還被封了靈力,你不能——”
白蒼劍當空劃過,慕容詳下意識地側身避開,劍掃清那一圈小鬼之後,越過重重人群,筆直地插入城門之下的陣法當中。
劍身上的咒文亮起耀目的白光,隨後便是靈氣奔湧而出,填補了北城門守陣那處的空缺。
白蒼是蒼山的靈劍,本身的靈氣就不可小覷。
顧憐抓住慕容詳“聽著!”
“守在白蒼的身邊,”顧憐說,“白蒼的本事大,你守著他彆讓鬼族碰他,他能撐一個半時辰的陣法。你要去救人,用你的定山罩,就算隻能撐一刻鐘,也不能放過任何機會!”她說著,抬頭看了看天,“彆讓自己受太重的傷,白蒼的靈氣耗儘後,帶他走。”
慕容詳注意到她看的是南城門的方向“……那你呢?”他很快反應過來,反手抓住顧憐,“你沒有靈力,不能去南城門那邊!”
顧憐回頭“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勸住我,也攔不了我。”
慕容詳張了張口。
顧憐說“我想賭一把。”
她第一次想不做任何準備地賭一把。
將一枚銅錢塞入慕容詳的手中,顧憐扭頭就朝南城門的方向跑去,她的速度奇快,等慕容詳想喊時,已經不見她的身影。他低頭往自己的手心瞧,古樸的銅錢上,正是一個“李”字。
顧憐還有沒說完的話。
——如果情況有變,就連白蒼也護不住,那就用銅錢。
可是她將銅錢給了他,那她呢?
手指上的紅線繞過指節被牢牢地抓在手中,甩出飛出幾圈劃過作惡的鬼族,收緊手一拽,頃刻間便將它們絞殺斃命!顧憐身形靈巧地穿梭在鬼族的包圍圈中,南城門被破,這邊幾乎血流成河。
顧憐憑借著紅線一路廝殺過來,儘管紅線削鐵如泥,但她毫無靈力,身上早就傷痕累累。
她趕過來時這裡的修仙者們幾乎全部犧牲。
東城門是薛絕在守著殺陣,謝霜以自身立於陣眼之中,他們二人壓根走不開,那麼原本該傾力相助的封雙無呢?
顧憐想起夜沁屋中收起的箜篌,那擺明是即將離開的架勢。
但那又怎樣?
顧憐絞攔住那些鬼將,另一隻手一翻手腕將金劍喚出,提步迎上便斬下它們的首級,救下早就受了重傷的修仙者。
“那又怎樣,”顧憐的劍意轉承到金劍之上,紅線繞回她的腕上貼著劍刃纏住了她的手,她眉心的劍紋被劍意激得亮起,轉身於廝殺之中喝出一句,“封雙無,欠我的恩情未還,你敢逃嗎?!”
“你——想逃嗎?!!”
顧憐幾次進攻都不使用靈力,這早就讓鬼將們看出異樣,它們交流了眼神,隨後周身暴漲鬼氣,利爪變得更加尖銳,孤注一擲地就朝顧憐撲了上去“礙事的家夥,滾去死吧!”
四麵撲上來的鬼將圍得密不透風,顧憐提劍,孤注一擲地閉上了眼睛。下一刻,以顧憐為中心炸開肅殺的劍氣,與此同時不知從何處傳來江河奔湧一般的琴音,繞著劍氣一同,湮滅鬼將!
強行自爆大半劍意讓顧憐嗆出幾口血來,她晃了下身形,就被姍姍來遲的人給扶住了。
“嘖,”封雙無單手抱琴,另一隻手扶著她,“罵得真難聽。”
封雙無其實早就到了。
但是他並沒有在一開始就來幫忙,他用術訣捏了個替身置於西城處守著陣法,去看了謝霜,最後的目光被顧憐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