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曾經有意要投入蘇太傅門下,後來因家業隻短暫拜訪過便作罷了。”
蘇綰點了點頭。難道說,上一世沈文欽主動幫自己是因為祖父的原因?
沈文欽見蘇綰低著頭思考,牽了牽嘴角道“其實,我最敬佩的是蘇晏辭蘇先生。而且我也覺得他的女兒是這世間少有的奇女子。”
蘇綰的手一頓,不過很快便掩蓋了自己驚訝的眼神。
沈文欽好似渾然不覺,繼續給蘇綰倒著酒。
看來蘇綰在沈文欽麵前早就暴露了,可是他沒有拆穿自己,那說明他或許想要試探自己的目的或者有彆的動機,不過這並不一定是壞事。她也不打算現在坦白,人心隔肚皮,上一世他能幫自己的目的不明確。這一世,他還沒有遭遇變故,蘇綰若貿然揭露身份被他抓住把柄就不好了。
沈文欽不知蘇綰心中的想法,隻道“其實,在書院中我便知道你我是誌同道合之人。小兄弟不拘士庶,在這大昌實在少見,沈某佩服。”
說著,沈文欽臉上浮上一抹惆悵,他雖一腔熱血卻沒有機會施展。可是蘇綰說英雄不問出處,這實在是觸動到他。
“其實我也想向沈兄請教一番。”
沈文欽伸手示意,蘇綰繼續道“如今在大昌,老莊之學極為盛行,眾人皆崇尚無為而治。你若能投其所好,說不定能覓得良機。”
沈文欽淡淡一笑,“無為而治,並非無所作為。其真正含義乃是順應時勢而為。在我看來,即便秉持無為之道,也當愛護民眾,順應民心。唯有如此,國家方能穩定。”
蘇綰點了點頭,果然此人是位儒生。
“現在,一眾世家都在宣揚道家和佛家理念,而你卻如此推崇儒法就不怕被人針對?”
沈文欽失笑了聲,“莫說是自己的立場,便是因為我的身份就已經被針對了。隻是處境不同,立場自然不同。道家講求無為,佛家主張平等。既如此,我就有發表自己看法的權利。若是真因此而萬劫不複,那也是為了心中之道,雖死而不悔。”
蘇綰眸光一閃。這樣一看,這沈文欽也算是有追求有勇氣的君子,她舉杯以示尊敬。
“沈兄一番言論讓我觸動不已,我這幾日會在揚州待上一段時間,不知沈兄後麵還有沒有時間再聚?”
沈文欽眼神一亮,“自然,我有的是時間。不過我如何尋你?”
蘇綰便將自己的住處以及該找什麼人都交代了,沈文欽也將自己在書院外的住處告訴了蘇綰。二人又言談了一番,時間也差不多了。
就在這時,沈文欽身邊的長隨在耳邊低語了幾句,沈文欽向外看了看便道“實在抱歉,我有點急事,今日怕是不能再與小兄弟繼續了。”
“無妨,兄長忙你的便是,我們改日再聚也是一樣的。”
兩人抱拳行了禮,沈文欽便疾步離去,蘇綰看著那方向隻見一個俊秀的書生在一旁等著他,神色不好,而後兩人便離開了酒樓。
“彆看了,人都走遠了。”謝隱的出現打斷了蘇綰的思緒。
“你一直在這裡?”
謝隱眉頭挑起,“很意外?”
“我隻是覺得你為何不與我一起?這樣,你也可以得到你想知道的。”
謝隱了然一笑,“你是想問,我為何來找他吧?”
蘇綰不置可否,其實她猜到一點,那就是沈文欽是一個典型的儒生,這對皇帝來說是一件好事。可士庶有彆,陛下願意啟用沈文欽嗎?還是說這是謝隱自己的謀劃?
“我看蘇娘子與他相談甚歡,你們都聊了什麼?”
“無非就是套套近乎。”
謝隱心中不屑。這小娘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世故了?一張笑臉陪得那叫一個自然,他在一旁實在看不下去了,以前那麼精明,怎麼現在就隻知道傻笑?
說話間,二人已經走出了酒樓,謝隱拉著蘇綰上了同一輛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