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林忙嚇得滿頭大汗。這一切都太突然了,就因為一個刺客就暴露了自己嗎?不管如何,今日江家怕是要大禍臨頭了,這樣的罪誰又能救他呢?
他撲騰一聲跪下道“老臣惶恐,並沒有什麼豢養軍隊的地方,定是有人陷害!”
景帝輕“哼”一聲,“是不是陷害,很快就會明了,你若是還要如此固執,可彆怪朕不顧君臣之情了。”
江林咽了咽喉嚨,緊張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可他不甘心,試問如今哪個世家沒有越律豢養私兵?不過是他倒黴正巧被蘇家找到了地方。
很快,禁軍統領周海來稟報說是找到了一處練兵場,裡麵有將近三千人還有許多軍糧和兵器,同時,還找到了江林的印信。剛知道此事後江家二郎又被帶了過來,在謝隱的人好好照顧下,江二郎道出了刺殺蘇綰的實情。
景帝大怒,當即派禁軍抄了江家,超越律法豢養家兵,這可是謀逆之罪,江家這下是徹底完了。
虞朗搖了搖頭,心中自是如剜肉一般心痛,可是都讓人翻出來了,他還能說什麼呢?
“微臣有一事不明。”眼看著景帝要下令,謝隱終於開口了。方才聽著蘇晏殊的舉發,他之所以不願多說,是不想給虞家一黨留下口舌。可如今事情明了,謝隱自然要做自己的事了。
“說。”
“江尚書雖為兵部尚書,可軍糧和兵器這些隻靠他一個人可能嗎?”
謝隱這句話便是意有所指,很明顯他是在推著景帝來調查戶部尚書。誰人不知,戶部尚書和兵部尚書私下如連體之枝,若是順著這條線往下查,定能找到蛛絲馬跡。
景帝看了眼劉威,隻見劉威輕蔑一笑而後低頭行禮,他似是在等待著景帝為自己找借口。
景帝雙手握緊龍椅,望著劉威時眼神深邃。謝隱私下曾多少次要糾察戶部尚書都被他糊弄過去,如今謝隱是要當著這些人的麵讓他做選擇。
“謝首司分析得有道理。”劉威還是開了口,“不過,這件事涉及到國家的財政,這也是老臣的職責,不妨讓老臣來查吧。”
劉威給出了辦法後便看向了景帝,景帝回過神來,垂下眼簾輕聲道“謝首司也累了,這件事就交給劉尚書吧。”
謝隱臉色一沉,望向景帝。
“是啊,要說謝首司還是年輕,替皇上辦事一點都不叫苦。可是,再如何也不能忽視了父母啊。你多日不歸家,可有想到謝仆射和謝夫人擔心你?”劉威一臉小人得誌的模樣,“咱們大昌最重孝義,謝首司心中有誌向,可也不能汙了我大昌的風氣呀。”
看著謝隱靜靜站在那裡,劉威輕蔑一笑,實在是天真的很!
而謝隱對劉威的話語全然未聞。他的目光緊緊鎖在案前垂著眼簾的景帝身上,驟然失笑一聲,可眼中是道不儘的失落與無奈。
戶部尚書和兵部尚書乃是虞朗的得力臂膀,倘若能將此二人除去,虞朗的助力必將銳減大半。然而,景帝卻因那些蠅頭小利而無視了大業。在這一刻,謝隱隻覺得自己仿佛成了一個荒誕可笑的跳梁小醜,滿心的失落如陰霾般籠罩著他。
“既如此,微臣便先告退了。”
景帝抬頭自覺謝隱情緒不對勁,可他是皇帝,要罰誰要保誰,難道連這點權利都沒有嗎?
景帝點了點頭,謝隱便退出去了。剩下的抄家等其他事自有禁軍來辦,他不想自討無趣。
出了殿門謝隱慢慢走在宮中,他看了看天,恍惚想起此前那位因參鄭家而被杖殺的禦史,此刻的他也終於深深體會到了那種無力與迷茫。
自十二歲起,他便懷揣著匡扶皇權之誌。與景帝相識相知,已有近十年光景。他曾滿心以為,他們能夠彼此激勵,攜手成就心中宏願,可他還是太天真了。
不知不覺出了宮門,謝隱坐上馬車。
“少主公,要回謝府嗎?”
謝隱雙手撐在膝蓋上低著頭也不說話,蒼翊便知他心情不好,如此又怎會願意回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