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瑟琳又開始做夢了。
這一次的夢境是分開的,但又是連續的。
她感覺自己的靈魂飄到半空,視角被禁錮住了,一動也不能動。
她看著另一個自己開心地走在花園的小徑上,手裡拿著一封粉嫩的情書。
她聽見自己用令人作嘔的甜膩聲音向男孩告白,男孩冷淡地拒絕了她,瓷白的肌膚在陽光下閃著泠泠的光。
然後是一陣天旋地轉。
她來到了一個空曠的教室。
這是一個略微有點逼仄的音樂練習室,鋼琴的翻蓋被打開,樂譜被隨意地拋在地上。
厚重的絨布窗簾遮住了夕陽的大部分餘暉,隻有一些光落在了教室中糾纏的二人身上。
女生是凱瑟琳自己。
她衣衫半褪,藏藍色的製服外套皺巴巴的,被扔在了地上。白色的內襯也被完全撕開,內衣搖搖欲墜,露出大半白嫩的肌膚。
她坐在桌子上,跟一個看不到臉的男生激烈地擁吻在一起,男生的手甚至已經克製不住快要伸進她的裙擺。
雖然男生的麵容隱藏在陰影中,但凱瑟琳看見了男生穿的那一套帝高製服。
漆黑的、破舊的帝高製服,袖口和領口的金線已經黯淡無光。
這時,教室的門突然被撞開,安德烈麵色鐵青地走進來,一把將男生扯開,男生一下子跌落了桌麵。
而凱瑟琳就這麼暴露在了門外形形色色的人們麵前。
他們好像是在拍攝什麼宣傳片,所有人要麼舉著攝像機,要麼舉著手環。
凱瑟琳驚慌失措地舉起製服擋在自己的胸前,但已經來不及了。
凱瑟琳煞白的臉,散落一地的衣物,皇太子跟他們畸形的關係……
被這些設備一清二楚地保存了下來。
安德烈甚至沒有為凱瑟琳披上一件外套,他憤怒地對她咆哮著,像是在對待一個已經變得肮臟的玩具。
漂浮在半空的凱瑟琳終於能動了,即使隻是個靈體,她的胸腔也翻湧著溺水一般的痛感。
那個男生,凱瑟琳一直看不到他的臉。
她飄了過去,終於看清楚了。
是加西亞。
……
凱瑟琳睜開了眼睛。
入眼是淺紫色的帳頂,帳頂繡著大片薔薇花的暗紋,在月光下輕輕顫動著。
這次從夢境中掙脫的過程是那麼平靜,凱瑟琳僅僅隻是睜開了眼,就從那個逼仄的教室中回到了自己的臥室。
她坐了起來,拿過自己的手環,顫抖著打開了j。
沒有在主頁社區裡看到“公女的私密視頻”“京圈貴女驚爆照”這類帖子,大家隻是熱火朝天地討論著哪支球隊更可能獲勝,或是哪個明星又與某個貴族同進同出。
她又打開搜索框搜索,依舊一無所獲。
她這才確信這是一場夢。
凱瑟琳將手環放到一邊,癱倒在床上,她的手心全是密密麻麻的指甲印子,看起來觸目驚心。
太……窒息了。
凱瑟琳的手臂遮蓋在眼睛上方,她還無法從夢境中緩過神,生理性淚水順著眼角源源不斷地往下流。
怎麼回事,自己跟加西亞……?
他們甚至今天才認識。
先是那雙眼睛,接著又是這個離奇的夢。
這個加西亞的身上究竟藏著什麼秘密?
他與莉莉安會有什麼關係嗎?
凱瑟琳強迫自己去思考這三次夢境的關聯。
這些似乎帶有預知意味的夢是從她入學的前一天開始的。
三次夢境,可以代表她夢中人生的節點。
第一次是私密照泄露,第二次是疑似叛國,第三次是崩潰傷人,三項罪名,足以將她釘死在貴族的恥辱架上。
凱瑟琳本來不願意在意這種奇怪的噩夢。她幼時經常做噩夢,夢境並不能自主控製,她寧願相信是她這幾天太累了。
但莉莉安跟加西亞……竟然真的出現在了她的生活中。
我該怎麼辦?隻能去找亞當或者傑瑞洛嗎?
父兄對她的冷淡表情猶在眼前。從凱瑟琳記事起,他們就總是覺得凱瑟琳不夠穩重、不夠仔細、不夠體貼……不管發生了什麼事,總是凱瑟琳自己的錯。
她不想依靠他們,至少此刻不想。
凱瑟琳死死地抱住枕頭,推開了向她靠近的恩尼克。
這幾天來,她一直持續這樣的夢境,除了那天試戴斯特蘭奇沃思夫人的項鏈時平靜了一天。
對了,那條項鏈。
凱瑟琳幾乎是衝到梳妝台前,把那條項鏈從禮盒中拿出來,牢牢抓在手中。
她本來覺得在不熟悉斯特蘭奇沃思家族的意圖之前還是少碰這個項鏈為妙,但此刻她緊緊抓住這個項鏈,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漂浮的木板。
凱瑟琳把它放在自己的胸口,蜷縮在柔軟舒適的大床上,項鏈在她的心口仿佛散發著微光。
她強忍住心中洶湧的淚意。
她隻是突然,突然覺得很無助。
……
斯特蘭奇沃思伯爵家位於吉列本街區可卡西路69號,這裡的房屋大多是複式彆墅,帶有一個大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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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凱瑟琳居住的充滿現代感的街區不同,這是老牌貴族們最喜歡的居住區。
凱瑟琳走到香檳色雕花的鐵質柵欄前,同色雕花大門上的一個顯示屏裡傳出輕快的女聲“是凱瑟琳·格林維爾公女殿下嗎?”
凱瑟琳回答是的,大門緩緩地打開了。
入眼是一個怡人的花園。一條亂石鋪就的小徑直通門廊,小徑的兩邊種滿了熱烈的紅玫瑰,甚至連門廊的立柱上都攀滿了玫瑰。
玫瑰大片大片地盛開著,讓凱瑟琳想起自己曾經看到過的關於吸血鬼夫人的久遠的神秘傳說。
下午兩點的陽光是那麼耀眼,這一大片紅玫瑰卻顯得詭秘而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