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金榮看著眼前之人,眼中充滿疑惑。
“倒是有幾分眼熟,你我之間有什麼恩怨嗎?”
紅娘子扯下發髻,長發披落在肩頭,露出真容。
謝金榮再次定睛觀瞧,似乎有些印象,卻又不能肯定。
畢竟時間太久了,當初那個街頭賣藝的少女,他又怎會記在心中?
隻不過,讓他很費解的是,崇禎皇帝身邊帶個女人,而且是拿刀的女人,究竟有何用意?
紅娘子冷冷道“十三年前,在信陽縣,你做過什麼都忘了嗎?”
“信陽縣……”
謝金榮臉色變了變,信陽縣是自己發家的地方。
從縣丞開始,一乾就是八年,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升任正定知縣。
如果說在信陽結下什麼仇人,那可就太多了!
自己能走到今天,可不是用政績乾出來的,而是無數民脂民膏堆出來的。
那些刁民恨不得吃了自己,不過,那又如何呢?
古往今來,唯一不變的規則就是弱肉強食。
就算沒有我謝金榮,還會有張金榮,李金榮,總之,泥腿子隻能被壓榨,這就是命!
“我不記得了,你跟我有什麼仇怨,直說便是,不用賣關子!”
紅娘子神色淒涼,老班主活生生一條人命,在這種人眼中,連草芥都不如!
“好,我再提醒你一下,當年有個雜耍班子,在信陽街頭賣藝為生……”
“是你?”
謝金榮突然想起來,當年那個衣衫襤褸的小女孩……
時隔十幾年,對方的容貌已經發生變化。
但是,眉眼之間那股倔強和狠辣,讓人記憶猶新!
“你終於想起我了?”
“你,我,你……”
謝金榮有些不知所措,突然大喊道“我知道了,你是紅娘子,你是闖賊!”
想到這裡,他就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連滾帶爬匍匐到朱由檢麵前。
“陛下,陛下啊!臣認得她,她是闖賊首領紅娘子!”
“臣在信陽任縣丞之時,得罪了闖賊,此人曾三番五次刺殺……”
“陛下您是知道的,闖賊起義,陝西淪陷後便轉戰河南,麵對闖賊大舉進犯,臣帶領縣衙官兵浴血奮戰,數次擊退闖賊,臣為大明流過血啊!”
朱由檢神色平淡,說道“如果朕沒記錯的話,闖軍進河南的時候,你已經離開信陽,前往正定上任,這就奇怪了,你在何處擊退的闖賊啊?”
“這,這……”
謝金榮神色大變,不知所措。
他確實是離開信陽的時候,才知道有個自稱紅娘子的反賊首領,帶人攻進了縣衙,還四處打探自己的消息。
經過多番查證,終於清楚事情緣由,原來紅娘子就是當初那個小女孩。
再然後,聽說紅娘子歸附到李自成麾下,長期盤踞在中原地區,燒殺搶掠,不知道多少富戶士紳慘遭毒手。
當時還暗自慶幸,幸好走得早,否則,性命不保!
“陛下,您怎會和反賊走在一起?”
謝金榮突然發現問題不對,紅娘子怎會陪伴在崇禎皇帝身邊?
她不是李自成的部下嗎?什麼情況?
“她是朕的子民,李自成麾下百萬大軍,都是朕的子民!”
“可是,她,她……是反賊啊!”
“反賊還不是被你這種官員逼出來的?”
朱由檢越說越氣,繼續說道“朕登基以來,夙興夜寐,隻想中興大明,一條條政令頒下來,奈何朝廷上下,全都是你這種陽奉陰違,欺壓百姓的狗官!”
“遠的不說,就說朕剛剛在保定府頒下的詔令,沒想到,到了正定,卻成了廢紙一張!”
“謝金榮啊謝金榮,你可知爾俸爾祿,皆為民脂民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