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離的夢境之中,楚辰安隻覺得自己的意識越來越輕,仿佛化作了一隻輕盈的蝴蝶,震蕩雙翼間便逐漸升到了雲端。
而在滾滾白雲的儘頭,是一座白玉鑄造的巨大宮殿,一眼望不到頭的美玉在光照下熠熠生輝,那些精雕細刻的紋路裡還流動著奇異駁雜的光點,美輪美奐不似凡俗之物。
忽然道道白玉門扉一齊洞開,絲絲縷縷的黑色霧氣從其中蔓延而出,鋪天卷地的霧氣遮蔽了光明,隱約有一道怪異扭曲的身影在其中扭轉逡巡。
“楚辰安……楚辰安……”
隆隆的聲音在空曠寂靜中炸響,其中的宏大與浩瀚幾乎將楚辰安的意誌擊潰,無處不在的回響將他包圍,讓他像是被洪水困住的螻蟻。
“轟……”
黑色的霧氣仿佛一隻大手轟然拍下,那佇立雲端的白玉宮殿都為之顫抖,瑩白透亮的瓦片四散開來,道道裂縫在美玉上蔓延開來,仿佛隨時都會破碎倒塌。
……
“啊……”
楚辰安猛地翻身坐起,止不住地大口喘息著,他渾身的衣衫已經被汗水浸透,他就像是一個剛被救起的溺水者,熱烈地迎接著每一絲賴以生存的空氣。
視線之中道道線條彙聚在了一起,周圍的一切逐漸變得清晰可見,同時一股濃烈的血腥味直直衝入了鼻腔之中,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胸腔和腦袋中的刺痛還未平息,就仿佛是紮入了萬根鋼針一般,每一次呼吸和思考便是直擊心靈的痛苦。
楚辰安平躺在一張硬床上,入眼是布滿木椽的天花板,上麵布滿了大大小小的蛛網,斑駁的雨跡已經腐蝕了木材,碎裂的樹皮下布滿了各色的青苔。
“這……是什麼地方?”
楚辰安頓時翻身坐起,顧不上身體傳來的陣陣劇痛,他仔細觀察起了周圍的情況,妄圖對自己的遭遇做一個初步的判斷。
這是一個非常簡陋的房間,隻有一些木製的簡單家具,這些家具簡陋之中透露著古典,就仿佛是那些古代劇裡的道具。
就在離他不遠處的地麵上,居然鋪著一張血淋淋的人皮,那人皮似乎剛被剝下不久,大量的血跡粘連其上,看起來無比的驚悚血腥。
人皮的四肢和頭部還各插著一把匕首,六把匕首將人皮釘在了地上,呈一個“大”字平鋪在地麵,而在人皮的四周還用鮮血刻畫了一個法陣。
巨大的刺激讓楚辰安的瞳孔驟然放大,他從未見過如此血腥的場麵,強烈的感官刺激幾乎讓他放棄了思考,趴在了床的一角乾嘔了起來。
在床邊還放著一隻木桶,桶裡盛了半桶清水,借著窗外不算明亮的天光,楚辰安勉強看清了自己倒映在水裡的臉,緊接著就陷入了更大的恐懼之中。
那是一張無比蒼白的臉,深陷的雙頰,通紅的眸子,就仿佛是一隻剛從墳地爬出的餓鬼。
“這不是我的臉啊……”
大量的記憶湧入腦海,一個個記憶碎片在他的眼前接連閃過,就像是在觀看電影一般。
一個也叫做楚辰安的人,自幼便隨著乞丐奔走乞討,後隨逃難人群一路西行,最終停留在了周國都城章平,又機緣巧合之下認識了富春樓掌櫃,在掌櫃的幫助下成了酒樓裡的一名小廝。
這是一個隻用半張廁紙就能寫儘一生的小人物,他一生卑微的像是一隻螻蟻,同時也是封建王朝悲哀困苦的縮影。
這也是楚辰安在這個世界的身份。
對,他穿越了。
他從高度發達的現代社會,一覺醒來變成了封建王朝的人下人,沒有窗明幾淨的高樓大廈,隻有這樣破爛簡陋的仆從房。
可是……一個小廝為什麼會與這些像是用來施展巫術的東西聯係起來呢?
在屬於原主的記憶裡並沒有任何修行巫術邪法的片段,他隻是一個懦弱自卑的乞兒,吃了上頓沒下頓的,不可能有閒情研究巫術邪法。
那麼……這法陣是否和自己的穿越有關?
按照前世玄幻穿越小說裡的套路,很可能是有人布置了這個法陣,把自己的靈魂召喚到了原主的身上。
可是做這一切的人的目的是什麼呢?地上的又是誰的皮?
“有人嗎?”
楚辰安嘗試著呼喚了一聲,不知道布置一切的人是否還在監視著這裡,如果是的話很可能會現身一見。
他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四周安靜的出奇,隻有他自己的心跳在回蕩著,仿佛要跳躍到胸腔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