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碰,你很惡心。”
這句話山崩地裂的砸下來,江席玉渾身仿佛都被砸得千瘡百孔了,臉上當即失去了最後的血色。
在距離陸瑆野一米的地方,他停下了腳步。
那一聲還未開口叫出的“瑆野哥”消失在了空氣中。
江席玉還是很想說話,他想要解釋,卻發現自己真的已經痛到發不出聲音了。
所有的情緒全然變成了此刻滅頂的膽怯與難過,江席玉僵硬的站在那好久,終於在陸瑆野話落後冷淡如常的神色裡,被徹底擊潰,也被徹底絞殺。
他顫抖著猶如被狂風摧殘的破葉,淚水狼狽不堪的透過那些創口掉下來。最後支撐著自己走這兩步的力氣沒了,腿仿佛也不再是自己的了。
像是重新變回了那個卑微懦弱的暗戀角色,如同陰溝裡的老鼠般,江席玉怔愣著倒退了兩步,淚水與呼吸全然失控。
眼前的人模糊極了,江席玉努力想要看清,卻還是看不見。
呼吸也被奪走了,他想喘息,也不得章法。
最後,他隻能無力的嗬斥自己。
彆哭了。
不要再哭了……
不是你自己主動離開的嗎?不是你間接把他變成這個樣子的嗎?離開後給他帶來的痛苦隻多不少,你不會料到嗎?所以,你現在為什麼要哭呢?真正該覺得委屈的人,真的是你嗎?
阿姨說他隻是生病了。
他隻是生病了,對嗎?
他並不是真的覺得你惡心……
江席玉在這種數不儘的反問裡抬起頭,隨後朝著陸瑆野艱難的移回兩步。
陸瑆野淡漠的眉眼慢慢擰了起來。
這次他沒有開口,隻是放任著,像是沉浸在這個幻覺裡了。
直到江席玉抬起手,觸碰到了他的臉。
是溫熱的。
陸瑆野渾身僵了瞬,瞳孔漆黑空洞的像是失了神,但卻很快的反應回來,眼前的這個人,不是幻覺。
幻覺與現實之間的壁壘,被這觸碰的溫度撕開了一道口子。
陸瑆野垂眸站在那,就像是站在了懸崖上的風口,墜下去了,墜到了實地上,旋即身上湧開無邊的疼痛。
眼前這張讓他又愛又痛恨的臉,直接激起了他心理與生理上的巨大不適。
這種不適,令他早已麻木的心口開始泛起劇烈疼痛,伴隨著胃裡疼到抽搐的感覺。
陸瑆野覺得,他應該按照無數次治療時該有的反應一樣,他應該推開這個人,他應該厭惡的跑去一旁,去嘔吐,去惡心。
怎麼樣抗拒都好,反正不是像現在這樣,呆呆的站在這任由他觸碰自己。
陸瑆野的薄唇抿得死緊。
很久以後,他的神情依舊冷漠,聲音卻已經低到嘶啞了。
他輕輕的喊了一聲,帶著小心的試探“江席玉。”
江席玉長睫顫動,努力壓製著哭腔,說“是我。”
陸瑆野停頓片刻,又淡聲問“你回來做什麼,是來看我的笑話嗎?”
幾乎在話音結束的瞬間,江席玉就搖頭反駁道“不是的,不是的。”
“那是什麼?”
既然走的那麼決然,現在還回來做什麼呢?
為什麼要哭?
還裝作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
是他讓他委屈了嗎?
是受了吧。
不然怎麼會在離開的時候,頭也不回。
一次都沒有。
陸瑆野維持著不動的姿勢,靜靜地低眸看著他流淚。
江席玉抽噎了下,撫在他臉上的手垂下時劃過他鋒利的下頜,那弧度像是刀刃般,輕易的割傷了江席玉的掌心。
他的脖頸再次彎了下去,半晌,語速很緩慢的回答他“想你,是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