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殿內再次寂靜,空氣中的熏香仿佛都摻雜了些潮濕的味道。
江席玉從那種禁錮裡掙脫出來時,唇已經被吮如胭脂,還泛著點點水潤的光澤。
他腰間的玉帶都有些亂,朝著跪地的人走過去,眉眼上挑著儘是風流。
袁寰大刀闊斧的坐在桌案上,胸前的衣袍被攥得淩亂,呼吸亦是。
他的麵色難得有這般明顯的紅,似是壓抑又似是不滿足,下頜繃得緊緊的,目光猶也如猛獸般貪婪的落在了江席玉的後背。
他看著江席玉走過去,提劍將禦醫寫好的密信挑了起來。
那紙張輕盈的猶如落葉滑下,穩穩當當的停在了江席玉的掌中。
袁寰這才從桌案上起身,走到他身邊想要看禦醫寫出了些什麼。
結果寫出來的還是袁寰念的那四個字,日日歡合。
江席玉不太滿意。
袁寰沙啞的聲音就落在他耳側,說“要不我來寫?”
他可是什麼都寫得出來。
江席玉搖了搖頭,沒有說話,隻是垂眸利落的用劍插入了腳邊的手中。
頓時,鮮血乍現濺臟了那繡著龍紋的鞋麵,痛嚎聲回蕩殿中。
學醫者,若是不能用這雙手來救人,那留著也是無用。
待到大監和昭白聞聲進來,地上的人早已在高壓下昏死過去了。
江席玉麵上的春色都透著寒,隻輕撂下一個“殺”字,就扔了劍。
大概一盞茶後,殿內被仔仔細細的擦了個乾淨。
江席玉才將手中的密信紙條給了袁寰,說“回吧。”
袁寰端詳了那四個字,挑眉說“這般回信,陛下是要讓我成為這禍國的人呐?”
江席玉瞟著他,很輕的問“不行嗎?”
袁寰隱約笑了下,朗聲應了“行啊。”
他得寸進尺道“能不能給個位份,也好歹有個名頭啊。”
江席玉坐在羅漢床上,平靜說“你也想要朕喚你美人?”
“美人?”
袁美人?
這個位份有點低。
袁寰暗想道。
江席玉看出來了,說“嬪妃晉位都要一步一步的來,難不成世子你還想一步登天?”
袁寰裝模作樣“臣妾哪敢。”
江席玉似是被逗樂了,臉上的冷淡褪了些。
袁寰見他笑了,也舒心不少。
美人就美人。
他是哪個位份,哪個位份便是最高的。
誰也沒那個本事越到他頭上去。
袁寰坐在他對麵,斂了玩笑說起正事。
“陛下知道背後之人是誰了?”
江席玉看著他,沒有直接言明,隻是語氣肯定的說“你知道是誰了。”
彼此之間,對於背後的人已經是心知肚明了。
袁寰神色晦暗,思忖半晌突然說“是她將你變成這樣的。”
給小皇帝用毒,掏空他的身體,讓他落了滿身病骨。
時時刻刻受著肺腑之寒的煎熬,甚至連睡覺,都睡不安穩。
袁寰越想拳頭攥得越緊。
江席玉聞言沉默了片刻,似是嘲弄,又似不在乎的笑了笑,說“禍福相依,若不是這樣的身體,朕如何能誘到北原的鷹啊。”
不知為何,聽見這句自輕的玩笑話時,袁寰心裡陡然生了一絲複雜的情緒。
確實,兩人之間糾纏的開始,是摻雜著不純粹的欲,那欲裡沒有真心,隻有人性的本能。或者通俗來說,這就是一場彼此之間利益的覬覦。
他覬覦欲望,小皇帝覬覦他手中的兵權。
於是,他們交換了。
直到此刻,小皇帝還是如此認為。
他或許,隻是單純的把兩人之間的親密,當成了利益的來源。
但袁寰從認清自己的心開始,他就不再把這當成是利益的交換了。
他雖然說過讓小皇帝利用自己,但他還是懷著其他隱秘的渴望,渴望說,會不會小皇帝也有那麼一點心動,對他也懷有一絲真心。
可在那句自輕自嘲裡,他沒有在小皇帝的眼裡看見任何的情愫,那裡麵有的,隻是譏諷的冰冷。
或許隻有在情濃時,他的眼裡才會施舍出一絲情愫。
可笑的是那僅有的一絲,也不是出自真心,而是出自於他骨血的瘋。
袁寰沒由來的感覺到了呼吸微難,他盯著江席玉的神色漸漸變得複雜,良久,才狀似很認真的對他說“沒有這具身體,陛下也能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