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逼迫她，隻是摟著她輕輕喘氣。
林淺清楚他心裡難受，她輕聲說“趙子墨，我不怨恨你，相反，有些事我還很感激你，可是感激歸感激，感情歸感情……我隻是不想再勉強自己了。”
他有些恍惚地想明明是很善解人意的話，可他聽著卻心口疼得厲害。
就在氣氛僵住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是趙父打來的，聲音略顯緊張“你趕快到東郊來一趟，家裡的老太太情況很不好，恐怕是最後一麵了。”
趙子墨緊緊攥著手機，用力地點了點頭“我這就過來！”
他心底裡其實特彆想讓她跟著一塊兒過去，好讓老太太見一見。可就他倆現在這關係，她大抵是不會應允的，就算去了也是強扭的瓜不甜。
略作思考頭，他壓低聲音說“我可能得忙上好一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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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淺沒有像從前那般對他冷若冰霜，她輕輕點了點頭，輕聲叮囑“開車的時候小心點兒。”
等她下了車，趙子墨突然把車窗降下，喚了聲“林淺……”
她站在那片沉沉的夜色之中，朝著他揮了揮手“趕緊去吧！”
趙子墨的目光依舊焦著在她身上，腳下緩緩踩下油門。
他開了整整兩個小時的車才趕到東郊。家裡的老太太一直住在這兒，這兒的空氣清新宜人，很適合療養。
今晚，似乎是老太太大限將至的時候了。傍晚那會兒，她就開始說起了胡話。
護士趕忙打電話通知，趙父匆匆趕來一瞧，就知道老太太的情況很不樂觀了，於是急忙把家裡的子子孫孫都叫過來，好送老太太最後一程。
趙子墨停好車，快步走向臥室。趙父湊近老太太的耳邊，輕聲細語地說“老太太，子墨回來看您了。”
老太太已經到了彌留之際。可聽到那陣腳步聲，她還是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就在那一瞬間，臉上的皺紋仿佛都被什麼力量撐開了，眼神出奇地清亮。
趙父心裡明白，這是老太太的回光返照啊。她苦苦支撐了這麼久，就是盼著孫子回來，能跟他說上一兩句話……
果不其然，老太太竟坐了起來。
趙子墨一個箭步跨上前去，蹲下身子，緊緊握住老太太那瘦骨嶙峋的手，低下頭輕輕一吻。
老太太顫巍巍地伸出手，撫摸著他的頭發，她是多麼寵溺這個孫子啊。這孩子長得一表人才，打小就比彆的孩子聰慧伶俐許多，隻是有一點讓老太太一直掛心，就是這孩子一直不結婚，搞得她到現在都沒抱上重孫。
老太太此時意識還算清醒，她慢慢悠悠地開了口“過年的時候，聽你媽媽說，你相了個屬兔的姑娘，還說要帶過來給我瞅瞅呢……你咋不帶她過來讓我看看呀？”
他嘴角泛起一抹淺笑“她在加班呢，沒來得及叫上她。”
老太太立馬拉下臉來“你就會哄我！……我還能不知道你的脾氣？肯定是你把人家姑娘給惹生氣了！”
趙子墨仍舊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應了一聲“是呢，是我惹她生氣了。我還在追她呢……改日我帶過來給老太太您瞧瞧，到時候老太太您可得幫我美言幾句！”
老太太這才安下心來“還在追就好！”她又迫不及待地追問是個什麼樣的姑娘。
趙子墨生怕她聽不清，便把嘴貼在她的耳邊，無比溫柔地說道“是個模樣俊俏的姑娘。平常的時候乖巧得很，可要是發起脾氣來，那也是個小辣椒呢。”
老太太聽得津津有味，眼睛一眨不眨的。她大限將至，心中滿是遺憾，嘴裡喃喃地念叨著“我多想親眼瞧一瞧啊。”
屋子裡頭，趙家的女眷們哭得稀裡嘩啦的。
老太太可是個心地善良的人啊……
趙子墨輕輕撫摸著老太太的頭。
他騰出一隻手拿出手機，低聲說道“我讓她跟您說幾句話，好不好？她要是說了話，老太太就曉得我沒撒謊了……”
老太太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趙子墨撥通了林淺的電話，手機鈴聲一聲接著一聲地響著……
林淺接聽了電話。
趙子墨嗓音沙啞地說“老太太想和您說幾句話。”
林淺猜到了他的意圖，知道他是想讓老太太安詳地離去，她沉默了幾秒後應了一聲。
他把手機貼到老太太的耳邊。
在電話那頭，林淺握著手機，聽著這位素未謀麵的老人傳來的聲音，這使她不禁想起自己沒能見父親最後一麵的遺憾。
父親離去的時候，是帶著怎樣的遺憾離開的呢？她心中一陣酸楚，她不想讓這樣一位老人也帶著遺憾離開，哪怕是騙騙她，也能讓她在人世間的最後一刻得到些許慰藉。
她輕聲說道“老太太，您放心，我會的！”林淺說完話。
趙家老太太嘴角泛起笑意，瞳孔開始變得發散，可她始終都沒有放下手機。
林淺握著手機，感受到了一個生命的消逝……
她能體會到趙子墨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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