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哼笑了聲,慢悠悠撥弄著茶蓋,“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
“該她受的。”嬤嬤樂嗬嗬陪著笑。
皇後與淑妃膝下皆無子,自立儲後都想將母族侄女推上太子妃之位,淑妃最得聖寵,多次枕邊風下捷足先登。
婚事定下,淑妃歡天喜地,落了空的皇後著實窩火。
不成想沒多久太子便受傷孱弱,太醫斷言活不過二十歲,那位未婚妻也從滿京城貴女豔羨對象變為同情對象。
皇後這口悶氣可算順暢了。
“自太子出事,淑妃那廝定後悔這門婚事,可退婚兩字她哪兒敢提。”
皇後洋洋得意,慵懶地擺弄著手上護甲,“德妃一直攛掇大婚衝喜,皇上始終沒鬆口,淑妃且慶幸呢,巴不得熬到太子身逝,屆時婚事也就作罷。”
“而今太子有行房之能,為後嗣著想皇上少不得同意完婚,她侄女嫁去逃不過守活寡,淑妃忙活一場,卻是白讓母族搭上個閨女。”
皇後愉悅的容光都煥發,像年輕了好幾歲,嬤嬤也樂,“終是算計到頭一場空。”
“不過娘娘,太子病弱這幾年皇上重用越王,太子身子怕是熬不出來了,將來定是越王為儲,娘娘要不要早些撮合侄女和越王。”
皇後聞言目光沉下來。
若擱從前她定然籌謀安排,可經淑妃一事也長了教訓。
“不急,世事變化無常,沒準頭不能輕易下注,以免走淑妃老路。”
……
德妃回到寢殿後貼身嬤嬤迎了上來。
“劉媽媽隻顧激動,忘了請示娘娘,是否給那姑娘服用避子湯,到底殿下還未成婚,先有庶子少不得遭人議論。”
“不必”
德妃態度堅定,“恒兒情況特殊,前路未卜,真能留下後嗣便是上天垂憐,還管什麼議不議論。”
想到南緗,德妃又道“既然這姑娘合恒兒心意,就讓她好生伺候著,也算個通房丫頭了,本宮也不虧待她,月例用度可按姬妾份例。”
消息傳到東宮,劉媽媽便命人將正院耳房收拾出來,讓南緗搬進去,又送來幾套嶄新裙衫珠釵頭麵,告誡她日後隨侍太子身側。
“昨晚不是說好了嗎,怎麼我現在成通房丫頭了?”
南緗跑來詢問,淩恒也摸不著頭腦,查問一番才知緣由。
兩人愣怔,竟弄出這等誤會。
得知母妃聞訊喜極而泣,父皇也知曉了,此刻澄清雙親少不得情緒大起大落,又惹母妃一番傷心。
思及此,淩恒開口道“先不要聲張,待過些日子尋個合適機會我會同母妃說明。”
南緗點點頭,“那你記得哦,莫忘了。”
看著少女生怕同他扯上關係的模樣,淩恒苦笑他有那麼招人厭嗎,大抵還是病弱之身遭人嫌棄。
其實何止她,太醫院、東宮伺候的人有幾個不煩的,想是都恨不得他早日歸西,人人好能鬆閒下來。
淩恒心頭一陣酸楚。
過去的他也是鮮衣怒馬少年,心懷家國書寫天下,而那份風發意氣早已被數年病痛消磨殘噬。
胸腔一陣悶痛,手攏在唇邊連咳了幾聲,“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