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仙草死後,冤魂未散,就一直留在這間牢籠般的房間之中。又因生前讓裴逢春剪掉舌頭,沒辦法開口說話。
當我弄清楚前因後果之後,內心無比震驚。我對這個白仙草的遭遇深感同情。她是舊時代可憐的女子,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最終落到被人勒死的結局。
我也終於明白過來,為何白仙草會對那個五官正常的嬰屍充滿恨意。在她看來,這是裴逢春玷汙她的證據,是令她羞辱痛苦的根源。所以並不是她的骨肉,她自然不會給這個嬰孩半點好臉色看。
同時,因為大鼠妖弄死了男嬰,無形之中幫白仙草解脫。白仙草和大鼠妖,可以和平相處。
而,麵對裴家惡仆化成的厲鬼。一旦白仙草等到了機會,則毫不猶豫撕碎那些厲鬼。
“白前輩,沒想到竟是如此。”我倒吸了一口冷氣,一時之間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如何說出來,也不知道如何安慰白仙草。
悲劇已經造成,再說安慰的話語太過蒼白了。
白仙草眼睛動了動,苦笑了一聲,支吾了幾聲,右手一揮,一股陰氣飄動,破碎的房門吱呀一聲緩緩開啟。
看她的意思,她要送客請我離開。而她還會繼續留在這裡,無法走出去。
我催動陰陽眼,掃視白仙草,發現她身上的怨念隻是稍稍變弱,假以時日,怨煞之氣又會再次出現。
由此可見,她肯定還有未完成的夙願。
若我現在離開,白仙草還是會變成厲鬼。若她衝出裴宅傷害無辜之人的性命,逃不過天雷擊碎的命運。就算僥幸躲過天雷,遇到修行者,最終還是有可能魂飛魄散。
我可以毫不猶豫劈碎裴逢春這種惡鬼,卻沒辦法對白仙草置之不理。
我師父救苦救貧,眼前的白仙草屬於吃儘人生苦頭的可憐女子。
我決定遵循師父的教誨,本著救人救到底。
我決定幫白仙草一把。
我思索了片刻,問道“裴逢春被我劈碎。嬰屍又讓我斬殺!你自己又除掉了惡仆變成的厲鬼。諸多事情了結,你心中的怨念應該會大減。可是,你的怨念還保留著。我想,肯定是你對白家族人還有怨念?”
從絹布上的文字看,白仙草之所以嫁給裴逢春,是白家族人在她父母死後,逼迫她嫁過來的。這,是她悲慘命運的開端。
話音一落,原本平靜的白仙草一下子躁動不安,所剩不多的陰氣又再次飄動,滿頭黑發隨風飄舞。
很顯然,讓我說中。
我忽然想到絹布冊子上的文字,連忙用手電筒一照,發現上麵有這樣一行字“不入裴家,則下九層鎮妖塔”。
這行字的意思很簡單,白仙草的族人威脅她,若不願意嫁給裴逢春,就鎮到九層鎮妖塔之下。
我整個人猶如閃電擊中,一下子就想到了白朧月。白朧月因為“懷上蛇胎”的罪名,被壓在九層鎮妖塔之下。
白朧月和白仙草一樣,都姓白。莫非,她們之間有關係?
一念至此,我連忙追問“白前輩,你是白家村人嗎?就是以前位於小青山山腳下的白家?白家有一處九層鎮妖塔?”
“啊!”白仙草大叫一聲,眼眸眨動,有些詫異地看著我。
從她的眼神之中,我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她還真和白朧月是一個村子的人。
我接著往下想,白家村的人在省城江城做棺材的生意,有“白家的棺材鋪”一說。而裴逢春,在江城有三個大綢緞莊。
既然都在江城做生意,白家與裴家肯定會有交集。
白家族人聽聞裴逢春物色妾室給自己生兒子,所以把孤女白仙草送過去討好裴逢春,也是有可能的。
這也可以解釋,為何裴逢春很快就能找到白家人來給早夭的嬰兒製作“玲瓏珍寶棺材”。
我大喜過望,關於白朧月的“蛇胎”之謎,一直困惑著我。
今日,又讓我遇到了白家的女靈白仙草。或許,冥冥之中,有助於我解開白朧月的“蛇胎”之謎。順便又能幫助白仙草了解夙願,豈非一舉兩得。
忽然,白仙草眼神閃過一絲驚慌,黑發在風中飄動,有些惶恐地看著我,嗚嗚地怪叫著,想儘力辯解。
“你放心,我不是要把你抓起來鎮到塔下。以前的九層鎮妖塔已經毀掉。正好前段時間,我抓住了一隻從九層鎮妖塔出來的女煞。她也是白家人。你也是白家人。你還有心願沒有解開。我想帶著你一起走。到時候解開‘九層鎮妖塔’的謎團,而你回到白家村,了結了心願,怨念消除,也就可以再入輪回了。”我耐心地解釋,以真摯的情感獲得她的信任。
白仙草有些意外地看著我,飄動的黑發漸漸安靜下來,沉默了一會兒,指著房間,長歎了一口氣,眼神之中充滿無奈。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橫死在這間房間裡,魂魄隻能短暫離開,沒辦法跟著我長久離開。這個地方,生前是她的牢籠,死後也是幽禁她的地方。
除非,她在這裡殺死一人,讓那人的魂魄替自己死在這裡,方才可以脫身離開。
“白前輩,小事一樁。我取尋龍劍進來,將你收入劍中。等我出去之後,穩住你的神魂,再注入一道定神符。你就可以自由離開幽禁之地。”我從容一笑。
白仙草瞬間變得激動起來,從半空飄落下來,學著人的樣子給我下跪,眼神滿是感激之意,又有些為難地看著我,雙手比畫。
她是想說,受我大恩,無以為報。
我忙說道“白前輩。晚輩陳劍帆,受家師蓋九幽教導,秉承救苦救難的宗旨。今日,你我相遇,實乃天意。何必行大禮。若說起報酬。白前輩是飽讀詩書的才女。等到事情了結,你送我一首詩,可好?”
我師父第一次去我家,隻收五塊錢和吃一頓飯。我幫白仙草,收一首詩,沒有壞了不要報酬的規矩,也不算是白幫忙。師父若是知道我這樣做,肯定會點頭讚許。
白仙草起身,用力點點頭,答應了下來。
“白前輩,你且等等我。我和白朧月聊一聊。”我將門口的尋龍劍拿起來,左手的食指在劍身上一敲,厲聲說道,“女煞,我給你找個伴,順便弄清楚當初的蛇胎之謎。你最好是答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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