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後。
天剛亮,晉陽城門即大開,一匹快馬迅馳奔入,守城官兵無一敢攔,皆齊齊跪下,大喊“恭迎”,謙卑之色。
趙紫薇與柳棲鳳同騎一馬,心急如焚,掠過之時隻是稍回了一聲“平身”,便快馬往趙徹的落腳點而去。
雖說早在趕到之前,已從禁衛口中得知趙徹與柳風陽沒有受傷,但身為子女,二人亦心有焦急。
而此時的縣府後院內,書房中。
一名白發太監剛剛吹滅了屋中的油燈,來到趙徹的書桌前,躬身道“陛下,已是雞鳴三刻,該用早膳了。”
趙徹手中執筆,正在書寫著什麼,卻是置之不理。
等到將李宣給的那首《滿江紅》默寫完後,這才悵然一歎,道“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此詞悲山河之魄,昭昭愛國之心,恨不能破虜之境,使人未經其事,而仍感詞人之殤。”
“此情此境,縱觀我西楚朝野萬千才俊,亦無人能及之分毫,卻道是出自一介弱冠青年之手實屬罕見。若說此人背後毫無故事,那便是假的。”
他不禁讚道,眼中泛起絲絲複雜之色。
而後,扭頭瞟了白發太監一眼,隻字不提用膳之事,接道“昨日可有文書傳來?那個叫李驚才的小夥子,查到底細了嗎?”
白發太監應了一聲“有”,隨即從身旁小太監的手中接過一大摞文書送到趙徹桌前,恭敬道“這是晉陽當地戶曹司記載的,所有名叫“李驚才”之人的文牒。另外,昨日密詔已下,附近郡縣也正在迅速收集此人信息,相信這兩日就會有更多信息傳來。”
趙徹點了點頭,一邊翻閱文牒,一邊說道“好。那此人現在何處?”
李宣離開趙徹的車隊之時,趙徹就已經派出暗衛跟蹤他。
換言之,李宣此時的行蹤應該都在羽林暗衛的掌握中。
白發太監回道“暗衛來報,這位李先生離開車隊之後,拐道去了野牛鎮,當夜便離開。此時已入晉陽城,住在城南的一間客棧內。”
趙徹聞言,眉目一挑,道“哦?他去野牛鎮作甚,找阿狸?”
“許是如此。至於他在鎮中做了些什麼,陛下有言在先,不可打擾他行事。暗衛便沒有跟隨進入,隻是在外圍跟蹤監察,尚且不知。”
“嗯。”
趙徹“嗯”了一聲後,便沉默下來,認真查閱起麵前的文牒。
晉陽當地送上的文牒信息,不僅記錄著“事主”的三代背景信息,還附帶本人畫像。
因此,趙徹不難分辨在這些文牒中,何人是真正的“李驚才”。
首先,便得匹配上李宣的容貌特征,才能甄彆其身世背景的真假。
但直到看完麵前的幾十份文牒後,卻也沒有能對得上的,令趙徹難免失望。
在皇帝陛下看來,此子多才,若背景清白,可堪大用。
頓了頓,微微一歎,目光便落在書房外跪著的三人,起身正要走出去問話。
正在這時。
院子外,傳來太監的一聲呼喊“殿下駕到。”
令趙徹稍顯訝然,繼而微笑起來。
對於趙紫薇此時的出現,他並沒有太大意外。
相反,早在趙紫薇在途中之時,他便已收到了消息。
隻是,沒想到這丫頭會這麼快趕到。
而此時書房外跪著的三人,便是當地晉陽縣令與晉陽軍主將,外加羽林禁衛統領。
皇帝於驛館遇刺,反賊以漕幫之人身份掩飾,混在平民之中伺機行刺,且能躲過禁衛的重重盤查接近驛館,此三人便已犯了失察瀆職之罪。
晉陽縣令身為一方布政官,責無旁貸,已在門外跪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