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被人放在心尖上,一點點小事都要照顧到她的情緒,不肯讓她手半分委屈的待遇,誰能夠拒絕呢?
她當初幾次提醒,其實並不是期待樊總夫婦或者樊婉晴能夠感激她。
隻是她沒感受過純粹的父愛和母愛,在看到樊總和樊夫人對樊婉晴的疼愛之後,動了些微的惻隱之心。
他們肯聽當然好,不肯聽她也不會多管。
說過她就拋在腦後,樊總和樊夫人的態度對她來說不值一提。
她當然也不在乎樊總的道歉,卻不會在霍晏為自己出頭的時候說反對的話,靜靜地站在他的身邊,拿充滿了情意的眸子靜靜地看著他。
如果不是場合不合適,她的嘴角早就已經甜蜜地揚起。
她的霍先生,總是能讓她感覺到被人在乎的幸福滋味兒。
“做錯了事情,道歉不是應該的嗎?”
霍晏一臉理所當然,淡聲道“還是說堂堂樊總,其實是個敢做不敢當的人?”
他其實有更多的手段,可以當場幫阮星辰出氣。
可是他也清晰地知道,他的夫人是一個很有原則性的人,黑白分明。
她一定不喜歡他用彆的手段為她出頭,於是他就等著樊總被事實打臉的這一天。
樊總的臉色青青白白,看著霍晏那副不容置疑的冷凝姿態,最終沉沉地歎了口氣,肩膀都塌了下去。
他不得不承認,這個他出國前還是個稚嫩少年的男人,如今已經成長到了他需要仰望的地步。
“阮女士,很抱歉。”
最終,他還是低下了頭,艱難道“我不該誤會你的好意,不該以自己愚蠢的想法來揣度你的意思,更不該惡語相向。是我的錯,我眼瞎。真的很抱歉。”
說著,他重重地闔了下眼睛,老臉火辣辣的。
在羞愧之餘,心底卻是更多的悔意。
他忍不住想,當初他和樊夫人,如果能把阮星辰的提醒聽到心裡,帶著樊婉晴去看看心理醫生,是不是會不一樣?
在樊婉晴被送到精神病院之後,他也了解過心理方麵的相關常識,才發現原來人的心是真的會生病的。
這並不是見不得人的事情,生病看醫生,本來就是天經地義。
可是他知道的太晚了。
看著樊總臉上越發深刻的皺紋,和相比於初見時老了十歲都不止的滄桑模樣,阮星辰沉默了片刻,才淡聲道“沒什麼。”
她沒說原不原諒,樊總也並不需要她的原諒。
他們都清楚,不管她原諒還是不原諒,樊總都永遠無法原諒他自己。
以及急救室裡的程瑉。
沒讓他們等多久,急救室的燈熄滅了,門被打開。
看著走出來的醫生,樊總猛地直起身,目光灼灼地看過去,問道“醫生,怎麼樣了?”
醫生的腳步忍不住頓了一下。
麵前三個人的態度實在是有些奇怪。
阮星辰和霍晏滿臉冷漠,仿佛事不關己的樣子,唯獨樊總情緒波動,卻怎麼看都不像是擔心。
摘下口罩,醫生還是如實道“患者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隻是火太大,他的身體大麵積燒傷,脊柱遭到了重物重擊,以後可能——”
臉上露出點沉重,想到病床上男人的年輕,醫生悲憫地道“患者再也站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