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兒手裡還拽著小石子兒,一張臉紅撲撲的,額前全是汗水,虎頭虎腦的甚是可愛。
溫婉心都化了,拿著帕子給他擦汗,小正太倒是不好意思,兀自解釋“哎呀,榮兒臟得像貓兒,彆弄臟了溫掌櫃的手帕。”
溫婉笑著問“你娘她忙了一宿?”
小正太點頭,語氣誇張,伸出胖乎乎的手在空中比劃一圈,“娘說她在掙大錢呢!我不能打擾她,我乖乖的,自己玩。”
溫婉逗他,“那你娘有沒有說掙了錢以後做什麼呀?”
小小少年,捏緊拳頭,麵色扭曲“娘說要送我去讀書!榮兒也要考舉人中狀元!榮兒要讓爹風風光光的把娘親接回安家!榮兒要派人狠狠掌林姨娘的嘴!叫她不準再欺負我娘!”
溫婉心一凜,突然不知說什麼才好。
半晌,她拍拍安重榮的稚嫩肩膀,笑著說道“你娘這幾天會很忙,你得提醒她按時吃飯,彆累壞了身子。”
饒一個圈,溫婉去見了溫老爹。
溫維明桌上杯盞未收,兩杯茶水冒著熱氣,顯然剛招呼了客人。
至於這個客人是誰,溫婉心中自然清楚。
章季平這老東西點卯來得慢,告狀倒是快。
溫婉笑著走過去坐下,“章師傅來過了?”
和章季平一臉憤恨跳腳的模樣不同,溫婉眸色平靜,不慌不忙,顯然和大師傅的第一輪交手沒吃虧。
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那幫老東西們或許對他溫維明忠心,卻不見得擁護溫婉。溫婉女子之身,年歲又小,壓不住酒坊的老夥計們,此事早在溫維明預料之中。
隻不過他沒想到,這丫頭一上來就大刀闊斧的清退酒坊大半夥計,又大著膽子拿章季平開刀,這步子……未免跨得太快了些。
這下,把溫維明也整不會了。
父女兩沒什麼藏著掖著的,溫維明大病一場,腦子卻比從前更清楚,“丫頭,你是準備動章師傅?”
溫婉雙目灼灼,“爹,章季平非走不可。”
“就因為他抽旱煙?”
溫婉笑,“底線都守不住的人,還能指望他什麼?更不要提如今溫家財務捉襟見肘,也養不起他這樣的嬌客。”
溫維明重重歎氣,眼裡似乎沒了精神,他和章季平共事許多年,如今卻要一拍兩散。這樣一算,曾經和他打江山的老人們所剩無幾。
他何嘗不知章季平身上的老毛病?
隻不過…從前溫家光鮮亮麗,身家雄厚,他不願為了三瓜兩棗的得罪人。
“作坊辭退大師傅一事非同小可,若你真逼走了章師傅,流言會對你很不利。”
小娘子孱弱蒼白的臉上全然無懼,那雙眼睛愈發幽黑深沉。
“父親,隻有庸者和弱者才懼怕流言。”
溫維明愣在原地。
他心中震動,久久不語。
“不過,若流言涉及酒坊,女兒也會慎重考慮。”
見溫老爹麵色鬱鬱,溫婉害怕自己大刀闊斧的改革引起董事長反對,當下口風也軟了一分,“爹放心,我不會辭退章師傅。但若他自己非要走,女兒也不會攔。”
逼老員工離職嘛,這個她擅長。
調離崗位、下調薪酬、孤立打壓、pua對方年齡和能力,總有一款適合我們章師傅老寶寶的體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