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庫油燈昏暗,馬師傅正帶著人將一壇壇年份各異的陳酒按照上中下三個等級歸置入庫,見溫婉踏著月色而來,心道少東家是個勤快人,心中逐漸改觀,“少東家,按照您的吩咐,我們已經理清楚所有的陳酒,按照上中下碼齊擺放。這酒庫我們也重新打掃過,壇身也擦洗乾淨,這是陳酒數量單子。”
溫婉接過來一看,不由讚歎這馬昌順做事細致。
一張單薄的黃紙,上麵信息清清楚楚,天乾地支、數量、核算成本,甚至連建議售價也寫進去,暗戳戳的提醒她不要賤賣。
這馬師傅可真有意思,看著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但心裡還是有自己的盤算。
溫婉滿意的收起單子,指了指酒庫的大門,“酒庫是酒坊重地,以後大門上兩把鎖,雙人管理,進出必須登記。”
馬昌順忽然覺得少東家的臉,前所未有的順眼。
他可早就跟章季平提過酒庫要嚴加管理,萬一下麵人偷了摸了,誰說得清?
章季平卻說他不信任酒坊裡的夥計,將他訓斥了一番。
如今一朝換天,這日子怎麼好像還比從前鬆快許多?
“再辛苦大家兩日,為避免大家混淆,明日大早勞水根兄弟帶著人將上中兩個類彆酒壇身上的黃紙取下,換成紅紙和青紙,搬運途中切莫將品級弄錯,下午再將這些酒發到五個酒肆去。時間緊、任務重,大家今天早些回去養精蓄銳,這幾天有大家忙的時候!”
馬昌順眼皮一跳,低聲詢問溫婉,“這一次清倉要五個酒肆一起?”
“沒錯。一個小小的平縣,消化不了這麼多陳酒,這次清倉活動得五個酒肆一起發力。”
馬昌順琢磨出味道了。
陳酒這玩意兒本就價格高出許多,就是賤價,普通老百姓也未必買得起。他這兩天愁啊,愁得頭發都快白了,生怕少東家年輕胡搞一氣,徹底砸了溫家酒坊的招牌!
偏少東家為人強勢,他又不好多問。
滿肚子牢騷和驚懼無處可說,憋得他難受。
隻要少東家心裡有盤算就成!
似是看穿馬昌順的小心思,溫婉笑道“我今夜回去便核算個價格出來,明日勞煩送酒的弟兄們將價格報給酒肆掌櫃,請他們務必按照我的價格和清倉規矩出售。”
馬昌順聽得雲裡霧裡,卻也不妨礙他滿口答應。
管他的,乾他娘的。
溫婉忙完這一切,見趙恒還沒有回來,便叫陳媽拖來一套桌椅,又拿出隨身攜帶的蘆葦管筆,伏首開始計算。
酒坊在平縣城郊,背靠山水,周圍幾乎不見人戶,因此入夜後顯得分外安靜。
忙了一天的夥計們此刻打水衝涼,水流嘩嘩的撞擊在青石板上,偶爾傳來一兩聲調笑聲,夜的序章悄然無息拉響。
等趙恒從後山回來的時候,一進酒坊就看見伏案的溫婉。
小娘子今日穿一身天青色的袖籠紗裙,長發全部盤起,露出光潔又飽滿的額頭。
她神情專注而忘我,全然沒察覺他的靠近。
趙恒湊近,才發現那小娘子手裡拿著慣用的蘆葦管筆,在草紙上密密麻麻寫了整整一張。
全是他不認識的符號。
x、y、z是什麼?
溫婉是在畫符嗎?
溫婉算了大半個時辰,上中下三個等級的酒,輔以能夠吊足胃口的抽獎概率,再算出每一種酒定價幾何才能保本。
中學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