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呂靜不願意繼續矯正牙齒而中途中斷,盧磊本想著冷處理一下和她的信件往來,不想這一停竟然就真的停了,一直到她這封信裡說起了她的拔牙經曆…
…磊,你為什麼沒有回我的信!我去拔了智齒了,我感覺拔牙會讓我失憶了。真的!你知道嗎,我竟然不知道怎麼回事,拔掉了這麼多牙齒。突然有點後悔了,但是也沒有辦法回頭了。有時候我想起了我們倆人,是不是也和牙齒一樣。一旦拔掉了牙齒,就再也長不回來原來的那顆了,是嗎?其實,最開始拔牙也是因為你知道的,我要做牙齒矯正。我的正畸醫生給了我一個特彆容易接受的理由我這麼小的臉,怎麼能放下那麼多顆牙齒呢?於是我二話不說接受了拔牙方案。後來我才知道,在特彆堅持下是可以選擇不拔牙做矯正的,可惜已經晚了。就這樣,每周拔掉兩顆,兩周搞定,拔掉了上下虎牙後麵的四顆雙尖牙。想不到,我的牙齒噩夢也真的就從這裡開始做起的。
其實,虎牙後麵的雙尖牙雖然牙根挺長,但拔掉還是很快的,基本幾分鐘搞定。唯一聽起來讓沒有拔過牙的人戰栗的大概是,雖然打了麻藥一點都不疼,但是牙齒慢慢從骨頭中出來的摩擦感是可以真真切切可以感受到的。就好像還可以隱約聽到牙齒與口腔裡的骨頭摩擦的聲音。而我這位拔牙的醫生也很會說話,他會講不錯,挺堅強的,好多女孩子我一拔出來,眼淚刷的就流下來了。於是,就喜歡聽讚美的我開開心心地出門了。並且後來,我在被拔智齒的疼痛折磨得死去活來的時候,心裡還在默念著“堅強堅強””。
得益於你讓我知道的矯正牙齒方麵的口腔科知識,在往後時間裡,我積極努力地麵對著所有發現的口腔問題。有候了兩小時診好不容易進去被醫生趕出來說是牙結石無需處理的鬱悶,也有因為智齒明明長歪頂到臉難受去拔牙後被爸媽懷疑是我拔牙上癮的無語。但總體而言,我的拔牙過程還是基本舒暢不難受的。直到近期,拔除我最後一顆智齒。
拔最後這顆智齒的過程勉強可以,時間不是特彆長,沒有劇烈疼痛。雖然醫生的案頭還擺著什麼拔牙速成的書籍,看起來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情況,但由於我之前的智齒也是這位醫生拔除的,因此雖然這位醫生看起來比其他我經曆的醫生更年輕灑脫一些,總體感覺還是挺可靠的,所以當時也沒在意。
但是,當我後來看到他的那間診室裡收集著各種形態完整的牙齒的玻璃罐子時,我真的是咬緊牙關,這是個狂熱的愛好拔牙、愛好口腔醫學的醫生吧!
然後,就是牙疼,確切的說,應該是牙槽疼,“乾槽症”。事實上,在拔牙後的三天,我牙齒疼得翻來覆去,止痛藥完全不管用,我就去了附近的一家牙科診所看了急診。但是這位也很溫柔的牙醫小姐姐在給我衝洗了傷口,失手紮了我一針後告知我可以排除乾槽症,拔牙拔了二十分鐘,多疼個幾天是正常的。於是我又過了幾天疼得要死,天天半夜去冰箱找冰塊、淩晨起床打掃衛生的日子。
一直到我把所有的消炎藥吃光,實在是忍不住了,翻出拔牙那位牙醫給的科室前台電話,詢問是不是要繼續吃藥而被提醒要去複診。而這個時候的我已經完全對這樣牙疼的緩解絕望了,我已經害怕再進牙科的門了,因此我其實壓根就不想去複診。但我想起你來了,磊,我想如果是我問你該怎麼辦,你一定會說,要我去複診。
所以我還是決定去複診了,當然我不敢一個人去,我請求我的一個朋友,也是我們班的同學,李俊,他陪我去的。有個人在旁邊確實還是心態好多了,他也一直在安慰我。複診醫生說好像我的乾槽症並不太嚴重。但那把躺椅上,我真的很想把自己蜷縮在一起,真的很想推開醫生奪門而出,真的很想不堅強地哭出來。然後我真的哭了,哭得稀裡嘩啦!但是好在我身邊有李俊幫我說話,鼓勵我。那位之前看起來有些灑脫的醫生終於展示出了醫生沉著穩重又果斷的形象,連同著他旁邊不知道是護士還是醫師助理的小姐姐有條不紊地處理。而在大家都展現出的專業和同理心下,我終於在不停的“長痛不如短痛”的心理建設中又堅強的活過來了。
這是我最後一顆智齒,也是我拔得最痛苦的一次牙。在痛得死去活來、想拿筷子戳耳朵、拿杯子敲腦袋時,我真的在想我是不是不應該拔除這顆牙齒,如果我不拔除這顆牙齒會不會就沒這檔子事兒了?也在想,如果這是我拔的第一顆牙而非最後一顆,我還敢拔牙嗎?我在想,你會怎麼告訴我…
盧磊把信和相片收拾好,一一放回盒子裡,那盒子裡小靜曾經自己動手製作的書簽還曆曆在目,書簽裡是一句溫馨的文字,還有一片楓葉。隻是那紅色的楓葉顏色變得暗沉,不像當年采摘時候那樣新鮮。
大學裡留下最多的是書籍,他已經提前郵寄了回去。現在剩下的隨身物品並不多,自己的一個行李箱就夠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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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一封信已經是兩年前的了。寥寥幾個字述說著歲月的變遷,和兩地的無賴。兩個年輕人的緣分最後還是走到了儘頭。再過多少年後的相遇是另外的話題。隻是這份感情就永遠藏在了心底。
時間是解決一切苦惱的良藥。一切時間的經曆都讓苦惱顯得渺小,隨風飄散,隻留下一點渣子和苦澀的味道,沒有什麼好遺憾,挽留也覺得再難回到從前。
盧磊提著行李下樓來,剛走到校門口的小廣場,隻見一個身材略顯嬌小,一身顯露黑衣,踩著高跟鞋戴著墨鏡的女人正朝他揮手。
隻見那美女把墨鏡往頭上一推,露出一雙長睫毛畫了靚妝的美目。盧磊一看,那不是劉雯嗎?
“劉老師?你怎麼來了!”盧磊看到劉雯,一臉懵逼。
“這不是來接你的嘛!”劉雯說道,用手拍拍身邊的寶馬小轎車,“快上車,外麵熱。”
盧磊把行李放進了車後備箱,坐到了後排。
劉雯上了駕駛位,關上了車門。一陣女人的香味和涼氣彌漫了車廂內。
劉雯一邊脫掉高跟鞋,一邊說著話,“你爸今天有事,讓我過來接你。”
“你也是的,昨天怎麼也不回個電話,害我等了老半天。”劉雯說道。
“還好我問了門衛室,這裡是你離校的必經之路,特地在這裡等你。”劉雯一邊說著,一邊通過後視鏡笑眯眯的看著盧磊。
盧磊一看這劉雯幾年時間,三十多歲的女人了,一點顯年紀,倒是越活越年輕了,竟像個二十多歲的小姑娘。特彆是她那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晶瑩剔透,和之前她的牙齒又不一樣了。倒更像是電視劇裡的冰冰女神那一口烤瓷牙了。
“家裡有個牙醫還是太好了。我這牙齒問題再也不用怕了。小磊,你學的是名牌大學,應該很厲害吧,牙齒問題都可以解決吧?”劉雯一邊來著車一邊說著。她戴著墨鏡,光著腳丫開車。高跟鞋放在了副駕駛座位下麵。
盧磊在班上學習一直名列前茅,特彆是操作類的,更是他的強項。隻是他不想過於表露,隻是微微一笑,算是默認了。
劉雯看他正看著副駕的高跟鞋,有點不好意思了,她習慣了一上車就脫鞋,想起盧磊還是第一次坐她的車,忙解釋。
“我們女司機,穿高跟鞋開車不方便,我都是脫了鞋開車的。”劉雯補充一句,“我的腳不臭的,沒影響到你吧?”
盧磊看那雙精致的高跟鞋一陣出神,竟然被女主人看到了,心裡有點慌了神,聳了聳鼻梁上的眼鏡,忙轉移話題。
“我在口腔醫院實習時候是優秀,一般問題我都可以解決。以後家人的口腔問題可以由我來處理了,放心吧。”
“那太好了!”劉雯說道,“我這邊還要拜托你不少看牙的朋友。”
想著家裡有這樣一位終身製口腔私人醫生,還這麼溫柔可親。外表光鮮確是一口爛牙的劉雯忍不住的內心狂喜,嘴角掛上了笑容。
一直以來,看牙問題就是她內心的恐懼,現在有盧磊回來了,以後去牙科就診的時候,心理完全沒壓力。感覺可以盯著他看不覺得有什麼,可以隨便地往他胸口靠,害怕時候還可以抓著他的胳膊或者揪著衣服邊邊。雖然這樣很危險,但是遇到她這種一臉都是戲精的女人來說,撒嬌擺臉可是說來就來,對男人是拿捏得準準的。
盧峰對這個小嬌妻嬌寵萬分,每天對她說的最多的話就是“好好刷牙”。但是正規的清理口腔的步驟實在是太繁瑣了,她自然懶得學,每次她這般嬌懶的樣子,像隻慵懶的橘貓,悠閒的曬著太陽,打著哈欠,露出一口瓷牙,讓盧峰想多說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彆人說當牙醫的人,是看人先看牙。”劉雯笑嘻嘻的說道,“這話看來真的是對的,我看你一看到我的第一眼,就先往我的牙上瞄。”
盧磊知道她看出了他這職業病,“看人先看牙”。但是如同一般人理解的,說牙醫把牙好當做找對象標準。其實並不是這樣的,如果美女的壞牙在可掌控範圍內,可以說這都不是事。這牙醫也是男的,大家都懂,自然是男人都愛的為先。比如說呂靜,她補的牙不下十顆,做根管兩顆,都這樣了,但在純真的愛情麵前,盧磊這樣血氣方剛的男兒又哪能擋得住。隻是對她的牙齒更是上心才是真。她的每一顆牙齒都記在心上,哪一年開始蛀的,哪一次補的,哪一次矯正,哪一次做根管,都切身感受一樣。
若是說盧磊內心對自己初戀女友的情懷,也已經放下。不論是否情願,又或是是否分的清緣由,都已經不再重要了,哪怕時間漫長而深入骨髓,又或是時間漫長得可以把記憶化為黃沙一般流逝,這都成了過去時。留下的或許在未來的某一時刻再被喚醒,那也是後話。
眼前的決定,是盧磊要回到家鄉當一名牙醫,完成自己的職業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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