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
難得一次沒有下雨。
一大早。
窗外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在薑姑娘的臉上。
她抗拒的皺了皺眉頭。
微眯的睜開眼。
看著那刺眼的陽光。
有種莫名的恍惚。
昨晚又做夢了。
夢到了老爹和他隔壁的阿姨在聊天。
吹噓自己兒子當初一表人才,霍霍了好幾個女孩了。
結果現在變成女兒了。
依舊風采依舊,霍霍了好幾個女孩子。
隨後那位阿姨就衝著薑姑娘的位置,投來了一個似笑非笑的目光。
講真。
那一刻。
薑姑娘是有點慫的。
特彆是對上她那雙幽幽的目光時。
心裡總是有種說不出的發虛。
好在也就一眼。
那位阿姨就消失了。
隻剩下老爹一個人,坐在漆黑的石頭上。
端著個空杯子,不知道在感歎著什麼。
實話實說。
看著老爹那個落寞的模樣。
薑姑娘的心裡是發酸的。
但等她想上去說兩句的時候。
夢就這樣醒了。
所以…
老爹是嘴饞,想喝酒了?
薑姑娘把這事給記上了。
從房間裡出來後。
看著老娘的第一句話就是。
“媽!”
“老爹說他…哎呦…”
話沒說完,一個腦瓜子就拍在了薑某人的腦門上。
“什麼話都說!”
“你個死丫頭也不怕的!”
哦哦。
原來是忌諱。
薑姑娘揉了揉腦門。
“那…”
“自己去準備。”
“哦…”
……
片刻。
當薑姑娘洗漱好。
回到客廳準備吃早飯的時候。
抬起頭。
正好看到電視上正在播放著本地新聞。
“據本台記者關丹了解到,江州市第一人民醫院的新區醫院項目已經敲定,其位置在新城西路與華師路的交界處。”
“醫院占地麵積平米,建築麵積平米,設置床位700張,建成後…”
正看得入神。
結果老娘就拿起遙控器,調到了下一個。
“西區,西區。”
“最近新聞天天看到西區的東西。”
“到時候建好了,看你們各個都往西區跑。”
聽著老娘埋汰的自言自語。
薑姑娘錯愕了兩秒,才明白她說在數落什麼。
敢情怕人都跑到西區。
自己店裡的客流下滑賺不到錢吧。
不過也是。
想想後世的老城區。
的確是這樣。
城市就這麼大,人口就這麼多。
都跑新城了。
老城區哪來的人呢。
但這是發展帶來的蝴蝶效應。
避免不了。
所以薑某人不敢出一點聲音,生怕被觸及老娘的眉頭。
然而。
她不發生,電視上卻在替她出聲。
“…‘薑薑’新專輯【醜人多做怪】已經以另類的方式出圈…”
“…曾有多位歌手表示,這張專輯的背後有故事…”
“本台記者也曾多次聯絡過‘薑薑’的經紀人李女士,但都是四個字‘無可奉告’。”
“具體後續如何,還請關注本台‘娛樂一條心’節目…”
等後麵的減肥廣告跳出來的時候。
薑姑娘發現老娘奇跡般的沒有切換頻道。
目光轉過去一看。
正好對上了老娘那似笑非笑的眸光。
“寧寧啊。”
“這背後有什麼故事呢?”
…
“…其實也沒什麼。”
“你也知道的。”
“就…就之前頂部娛樂的…”
說完,薑姑娘以為自己又要被罵了。
可當她聽到老娘把頂部娛樂的那群人罵的狗血淋頭時。
說實話。
很意外。
畢竟以她對老娘的了解。
攘外先安內。
自己家的人先過一遍,然後才會對外麵輸出。
但今天的老娘卻跳過了安內這個環節。
直接對外開始輸出。
這…
或許是感覺到了薑姑娘的意外。
老娘在罵完以後,輕哼一聲。
“看什麼?”
“真以為媽不識好歹?”
“告訴伱,要是當時媽在。”
“那些個暗算你的老東西,一個彆想跑。”
好好好。
彪悍的老娘,居然讓薑姑娘有了一絲另類的安全感。
哪像當年小夥子的時候。
一言不合就先安內。
現在…
嗬。
算是兄弟出逃的優待嗎?
………
半小時後。
母女倆出門了。
依舊是大表哥的車。
依舊是那片陵園。
但唯一不同的是,老爹的墓碑麵前,此刻已經多了一群麵色肅穆的人。
好家夥…
來這麼早?
薑姑娘不露聲色的瞥了眼身旁的老娘。
發現後者臉上表情沒什麼動靜後,小小的鬆了口氣。
然後提著一堆東西,沿著路,走了過去。
今天薑姑娘準備的東西比較多。
除了往年的黃紙,紙錢以外,還弄了個紙紮房子和汽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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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老娘的說法。
這叫對老爹的回饋。
其實也就是家裡有錢了,過來顯擺的。
當然。
也有做給海城那幫人看的意思。
反正薑姑娘就是個跟班。
老娘說啥她做啥就行了。
這會。
薑家這邊也看到了正在向著這裡走的三個人。
不用開口。
薑水姚第一個就迎了過去。
“嫂子,寧寧,我來幫你們。”
而一旁的陸順也準備動身,但卻被薑惠的一個咳嗽給叫了回來。
在後者冷冽的眼神中,陸順隻能縮了縮腦袋。
然後用一種熱烈的眼眸,看著自己的漂亮小表妹。
至於其他人的目光。
基本都是集中在了薑姑娘的老娘。
也就是那位薑家大媳婦,田翠蘭的身上。
今天的田翠蘭,穿著一身冷色係的外套,露出裡麵帶著閃片的紅色毛衣。
下身一條牛仔褲。
斜挎著一個咖啡色皮包。
臉上還化著淡妝。
看起來像是出來逛街的一樣。
其實也能理解老娘的目的。
為的不弱老田家的氣勢。
所以今天的薑姑娘也經過小小的打扮。
黑色風衣,緊身褲,長筒皮靴。
一頭黑發落在雙肩,搭配上那張麵無表情的俏臉。
把身後的田文昊給襯托的跟個打雜小跟班一樣。
“嫂子…”
“大嫂…”
麵對著薑家人的示好。
田翠蘭點了點頭,目光掃過小老太,轉而放在了輪椅上的那個乾癟老頭身上。
下意識的。
她皺了皺眉頭。
結果這表情被小老太看到了。
一臉不悅。
“田翠蘭,你…”
不等她說完,乾癟的小老頭則抬了抬手。
露出了一副勉強的笑容。
“大媳婦…”
“…這些年…苦了你了…”
一聽這話。
身後的薑姑娘頓時對這個小老頭子悄悄的豎起了大拇指。
老娘這個人的性格她最知道。
前後五十年相處下來了。
吃軟不吃硬的毛病已經滲入了骨髓。
所以…
開唱就是一副認錯的態勢。
這還真是拿捏住了老娘的性格。
果然。
老娘臉上的冰川,立刻就瓦解了不少。
從零下三十度,回到了零度左右。
嗯。
但依舊有點嗆人。
“現在知道苦了?”
“當初呢?”
“十八塊五毛三。”
“嗬…”
…
“當初是大哥自己…”
“閉嘴。”小老頭一陣怒斥,把薑惠的嘴巴給堵了回去。
然後回過目光,看著田翠蘭,眼框微紅。
“是我的錯…”
“都是…咳咳咳…”
話沒說完,一陣猛烈的咳嗽,咳的身旁的子女們緊張不已。
趕緊手忙腳亂了起來。
疏氣的疏氣,拿藥的拿藥。
眼見這幾個人忙成一團。
薑姑娘側目瞥了眼老娘。
當她發現老娘的表情有些複雜的時候,心中提著的心思可算是落下了大半。
嗯。
今天應該是鬥不起來了。
所以她從口袋裡拿出一個打火機,給老娘遞了過去。
“媽。”
“拿著。”
田翠蘭看著女兒遞來的火機。
眉頭挑了挑。
沒說話。
隻是接過火機,對著身後的田文昊招了招手。
後者立刻把手中提著的東西送了過來。
然後。
擺放貢品。
等忙完的時候,一旁的小老太也恢複了。
但他沒有說話。
隻是看著田翠蘭把一套祭祀的事情都做完。
看著黃紙,紙錢這些融入火焰。
小老頭忽然出聲了。
用著一種沒聽過的小調,低聲哼唱了起來…
【我家住海城,一代又一代】
【浦黃江邊談戀愛,石庫門裡生小孩…】
聲音有點沙啞。
薑姑娘聽了不太習慣。
歎了口氣。
和大表哥打了個眼色,便退了出去。
……
片刻。
過道頂端的杉樹旁。
看著大表哥熟練了點了一隻煙。
薑姑娘皺了皺眉頭。
“你這癮有點大啊。”
“一天幾支?”
聞言。
田文昊揚了揚手裡的煙盒。
“半包吧…”“有時候三天一包。”
說完。
看著薑姑娘那微皺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