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命”是一件很弱的魔裝。
這一度是舊時方亭市魔法少女小隊的共識。
作為翠雀在芽級時所得到的魔裝,織命最初隻是一簇看上去不知所謂的魔力線團。數量稀少,韌度不足,便是用來牽絆敵人,都顯得格外羸弱。
那個時候,隻要與同伴一同麵對強敵,當同伴紛紛拿出自己的魔裝時,翠雀就隻能揮動著那寥寥數根絲線,充當騷擾和肉盾的工作。
也正因如此,在魔法少女生涯的初期,翠雀一直都不依賴自己的魔裝去戰鬥。
這並不意味著她放棄了開發自己的魔裝。畢竟魔裝會隨著魔法少女的成長而一同進化,這是所有人的共識。
也正所謂功夫不負有心人,織命也的確發生了進化。最初是在翠雀15歲的時候,在她成為蕾級,覺醒了自己的奇境之時,她的魔裝不知為何多出了一把小巧的裁衣剪刀。
這把剪刀實在過於細小,所以翠雀一開始並沒有意識到它的用途是什麼,隻以為和自己的絲線一樣需要時間成長。
但經過了數個月的等待之後,她終於發現,這把剪刀的形態似乎就固定為這幅模樣了。幾番嘗試也終於發現了這把剪刀真正的用法——它必須與絲線一同作用。
似乎也正因為這個發現,她在此後很快就得到了織命的第三種形態——尺子。
絲線,剪刀,尺子,聽上去宛如縫紉工具包一樣的組合,結合在一起卻發揮了令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強大的戰鬥力。因而,那個時候的翠雀,甚至能以蕾級的層次去挑戰實力遠超一般蕾級的殘獸,甚至戰而勝之。
但是即便如此,蕾級的能力也是有極限的,敵人的實力卻並不會有極限。
16歲的那年,翠雀在魔法國度的花園防衛戰之中,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強敵。她所在的整支護衛隊都陷在了焦灼的戰鬥之中,小隊的多名成員都瀕臨死亡,魔法國度的智識之都——盧恩諾雷也處於被攻破的邊緣。
在那場戰鬥之中,翠雀第一次動用了一種不應該使用的技藝。
那是一種據說每個魔法少女一生都隻能使用一次,隻要使用之後就會本相破碎,甚至死亡的技藝。
翠雀用了,她戰勝了強敵。
她甚至還活了下來,但代價卻是自己的本相與魔裝——她的剪刀幾乎報廢,變成了幾乎無法使用的狀態。
隻是輕傷——翠雀這麼告訴自己,她甚至在那之後又完成了一次能力開華,正式踏入了花級的層次。
她繼續作為魔法少女活躍著,戰鬥著。
雖然因為花園防衛戰的一些影響,她主動遠離了魔法國度的權利中心,但是這並不妨礙她仍然有一顆戰鬥的心。
於是,到了她17歲,被稱作大災大慶的那年,物質界爆發了百年未遇的大獸災。方亭市魔法少女小隊,遭遇了所有人在一起都完全無法擊退的恐怖殘獸。
當看到同伴們遇險,翠雀雖然有些猶豫,但又一次使用了那種不該使用的技藝。
她變得很強,獲得了遠超尋常的力量。她又贏了,哪怕做到了這種地步卻依然沒有死。但這一次的代價卻依然是自己的魔裝——她的尺子碎了。
與剪刀不同,尺子連自己的形態都沒能保留下來,就這樣變成了一團碎渣,徹底地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伴隨而來的是極強的副作用心之寶石網裂,本相出現殘缺,作為魔法少女的能力大幅度退化,隻要動用相對多量的魔力就會劇烈頭痛,並且造成心之寶石進一步損傷,而本應如臂揮使的奇境也變成了巨大的負擔。
以這樣的狀態去參與方亭市小隊的戰鬥,她已經淪為了拖累。
哪怕在國度取得了終身魔法少女的榮譽,哪怕王庭曾經邀請她成為最後的藍寶石權杖,但在魔法側,沒有力量,無法戰鬥,所有的榮譽都隻是空談。
於是翠雀不顧隊友們的勸阻,就這樣選擇了隱退。
隊友們已經都比她還要強,安雅更是以一日一新的速度進步著,已經沒有誰是必須要自己幫助,必須要自己保護的了。
她也很累了,奮力戰鬥了三年,打敗了前所未有的強敵,拯救了危難之中的城市……她自認為短暫的魔法少女生涯已經作出了足夠的貢獻,那麼,這樣畫上句號或許便足夠圓滿。
漫畫故事的英雄總會在拯救世界後獲得幸福美滿的生活,而世界如此廣袤,不會因為缺了誰而停止運轉,一名魔法少女的隱退,並不會有多麼深遠的影響。
她曾是這麼想的。
——“但是,不是這樣啊。”
翠雀微微闔目“生活不是漫畫故事,我也不是故事裡的英雄,我沒能做到真正地解決問題,隻不過是為自己的付出而自我滿足罷了。”看書喇
從得知安雅死訊的那一天,已經隻是林昀的他就無時不刻都愧疚著,責怪著自己。
如果自己沒有隱退,和安雅一起戰鬥的話,事情是否會變得不一樣呢?
他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或許永遠也不會有答案。安雅的死亡,就好像一把烈焰一般,將原本如童話般的故事燒作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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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隻能回憶著那一頁頁焚毀的書頁,無止境地自責著。
想要複仇,但是他並非了無牽掛,他知道安雅究竟多麼強大,更能想象殺死安雅的敵人都多麼危險。若是自己也在複仇的過程中發生了意外,女兒究竟該怎麼辦?
但若不去複仇,那份毒火便無時不刻地都炙烤著自己的內心。
無數次在睡夢之中擁抱過往的幻夢,無數次地在醒來之後摸索無人的枕邊,憤怒與哀傷幾乎化作了甩脫不掉的詛咒,將他牢牢地鎖在了過去。
到最後,他隻能無力地告訴自己,自己隻是個普通人,自己不能,也不應該再去思考這些事情了。
那麼就專心工作、專心養育女兒好了,作為一個普通的單親父親,這樣或許才是最正常的選擇吧。
如果一切真的到此為止的話。如果自己的女兒,沒有踏入魔法側的世界的話。
但當這一切發生,潛伏於方亭市、乃至東華州域之中的暗影浮出水麵,甚至威脅到了自己的女兒的時候。那麼所謂的“正常”,不要也罷。
“我沒有遠大的理想,我想做的,隻是好好守護好身邊的人。但是此前的我逃避了,失敗了,沒能兌現自己的承諾,沒能遵循自己的心願。”
“那麼,這一次,我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再發生了。”
“黑燼黎明,我已經知曉了你們的行徑,明白了你們的所作所為,看見了你們展現出的醜惡。不論安雅的死之中伱們究竟做了什麼;不論在這個物質界中你們還在謀劃著什麼;不論你們與物質界有著怎樣的仇恨。我對你們都隻有一種態度。”
翠雀抬起頭,滿溢魔力的瞳孔在夜空中如皓月般明亮
——“從今天開始,滾出方亭市,不然我就親自把你們一個個給趕出去。”
銀藍的絲線自夜空之中垂落,於她的身畔層層交織,密密重疊,巨大的建築物輪廓自絲線的網絡之中逐漸成型,將整個方亭市的中心街區籠罩在內。
宛如童話故事一般瑰麗的,閃耀著純淨光芒的蔚藍色城堡巍然而立。
這便是翠雀的奇境。
它就像是每一個孩子都曾幻想過的,隻屬於童話中公主王子的城堡一般瑰麗,但是卻並非由磚石砌成,而是由無數的,細密的魔力絲線織在一起化作的奇觀。
原本被紫黑色的魔力暈染的夜空瞬間被巨大的城堡隔絕在外,無論是魔法少女們,還是摩絲,乃至地麵上那些殘獸,全都被城堡容納其中。
不僅如此,城堡之外,更是有無窮無儘的絲線向著四周,向著整個方亭市延伸而去。
混亂的街區,破碎的房屋,原本逃難的人群,全都不禁抬頭望天,仰望著這宛如奇跡般的一幕。那些成災成群,凶惡暴躁的殘獸,也都莫名地安靜了下來。
並非是因為它們也在觀賞夜空之中的絲雨,而是因為那些橫跨夜空而來的絲線,目標正是它們。
無窮的藍色絲線從空中垂落,將每一隻流竄在城市中的殘獸都定住,然後,通過絲線將它們與城堡連接在了一起。
“得救了?”
人群之中有人這麼問道,初時隻有一句試探般的輕呼,但很快,就有膽大的人走到殘獸的旁邊,伸手去觸摸那些猙獰可怖的殘獸。
那些原本還在進行破壞與殺戮的殘獸,此刻卻全都宛如雕塑一般,一動不動。於是人們意識到,殘獸的襲擊真的結束了。
“得救了!得救了!”
“魔法少女!這一定是魔法少女!”
人們開始歡呼,人們開始痛哭,災難來得如此突然,又終結地如此迅速,如奇跡一般,令幸存的人們沉浸在存活的慶幸之中。
而這一幕不僅發生在城市裡。在沒有人注意到的、已經是一片廢墟的異策局裡,那些原本懸掛在天花板上,此時匍匐在殘垣斷壁中的“殘獸”們,也依然安詳地,靜靜地沉睡著。
——“失控了?不……是它們的魔力失活了。為什麼?這不應該,也沒有理由。”
銀藍色的城堡之中,摩絲感受著這些殘獸體內魔力發生的變化,心中莫名地不安,它向著不遠處那個被絲線包裹其中的身影問道“你做了什麼?”
翠雀沒有第一時間回話。
並不是她不想搭理摩絲——雖然確實是這樣——而是因為她感覺自己的身體都已經快不屬於自己了。
劇烈的,強烈的痛苦充斥她的意識,仿佛要把靈魂撕碎一般的痛楚讓她牙關緊鎖,深怕張開一個縫就會喊叫出聲。
她死死地扣著手中的絲線,仿佛是為了把痛苦傳導出去一般,在一陣一陣的劇痛之中緩緩抬起頭,瞪著眼睛,死死地看著摩絲。
然後,她微微抬起了手中那瀕臨碎裂的剪刀。
這個動作讓摩絲感覺到極其危險。
變身為殘獸之後,作為一隻完全體的蛻,它不僅可以保留自己身為人類時的理智,同時也能夠動用殘獸的本能與直覺。
一般的殘獸沒有理智,無法理解什麼是生存的危機,但並不代表它們的直覺不敏銳。正是這樣的感知與直覺讓摩絲明白,翠雀接下來要做的,絕對是十分危險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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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想!”
它不可能任由對方使用出威脅自己的招數,於是厲喝出聲,也調用起自己的規則,試圖作用於翠雀身周的魔力,將之再次覆蓋。
此前的它就是這麼做的,它成功消除了翠雀的魔力,奪走了她的傑作,能夠阻止對方的進一步行動。
它本以為這次也會是一樣的過程,未曾想到自己嘗試失敗了。
城堡之中那密布的絲線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依然完好無損地存在於那裡。
“不可能!”
摩絲愕然道“怎麼可能會有我的規則無法影響的魔力!”
“……因為……這根本,不是魔力。”
翠雀勉強張開嘴,咬牙切齒地從口中吐出這句話,然後沒等摩絲進一步行動,毅然揮動了手中的剪刀。
喀。
她揮動剪刀的動作沒有任何聲音,但是摩絲卻仿佛聽見了一道來自虛空之中的響聲,就像是剪刀閉合時清脆的摩擦聲。
那一瞬間,它感覺自己仿佛失去了什麼東西。
自己失去了什麼?肉體上沒有任何感覺,精神上也沒有絲毫異常,它完全不知道剪刀揮下的時候自己發生了什麼變化。
但是當摩絲用複眼看向自己的身體,開始觀望自身的變化時,它呆住了。
那原本已經是尖銳節肢的六支腳,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不見,剩下的是一雙人類的手。
那是一雙無比細小,接在巨大的殘獸身軀上細如絨毛般的雙手,但是它卻不可能不認識,因為那是自己作為人類時的手。
“你做了什麼?”
它又一次問道,但是這一次的意味卻完全不同,話語中暗藏著自己都止不住的驚恐。
它知道翠雀剛才用剪刀剪去的是什麼了,並非是自己的肉體,也並非靈魂,甚至不是魔力,而是自己身上作為殘獸的部分。
剪刀並非是粗暴地切斷手腳,而是將“殘獸的節肢”從它的身上抹除了。
“不可能,你的魔力根本不可能作用於我,你的魔裝根本不可能對我有效……”
它自言自語著,因為濃烈的威脅感開始不斷的後退“我會覆蓋你的魔力,我能覆蓋你的魔力,我能把那把詭異的剪刀奪過來,我也要用它報複你……”
喀。
清脆的摩擦聲又一次響起。
摩絲幾乎是條件反射般順著摩擦聲低下頭,而這一次,是其作為殘獸的下半身消失了。
“不可能!”
它憤怒而又徒勞地嚎叫起來,見後退無用,便調轉方向,再一次動用自己的規則,而此次的目標卻是翠雀手中的那把剪刀。
翠雀手中的剪刀是魔裝的一部分,也的確是她的魔力所成,所以當摩絲利用規則覆蓋了翠雀的剪刀時,是有可能將之奪走的。
它也的確成功了。
隨著規則的起效,翠雀的剪刀一瞬之間消失,然後出現在了摩絲的手中。
“哈哈哈,我已經找到了破解的辦法!”
見到事成,它忍不住狂笑,然後用自己那不成比例的滑稽手掌抓住翠雀的剪刀“我也可以!看我用你的魔裝來……呃!咕!啊啊啊啊啊啊!”
但是連話都沒能說完,就在摩絲觸及翠雀那把剪刀的同時,它她就發出了無比淒慘的哀嚎“好痛啊啊啊啊啊啊——”
鬼哭狼嚎一般慘叫著,它靠著一股狠勁拚命地剪動手中的剪刀,卻發現什麼作用都沒有,於是連忙把手中的剪刀丟到一旁。但哪怕將之扔開,那種疼痛都未能緩解,劇烈的痛苦讓其渾身顫抖著,連思考的餘地都絲毫不存。
自始至終,翠雀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她僅僅是捂著頭,麵無表情地看著剪刀出現在摩絲手中,待到摩絲將之扔掉,又重新將之拾起。
“你用不了。”她這麼說道。
“……不可能!為什麼會這樣!你怎麼可能揮動那樣的魔裝!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你就毫無知覺嗎?”
摩絲抬頭,暴怒道“你早就知道我會這麼做,所以在魔裝上動了手腳對不對!”
“我不需要。”
翠雀重新將手指伸入刀身的環口,張開剪刀的鋒刃“習慣了。”
“習慣那種痛苦?你在說什麼胡話!”
摩絲尖叫著反駁,但是當它看到翠雀臉上那如寒冰般的表情時,本應脫口而出的話語卻停下了。
它意識到翠雀可能並沒有說謊。
兩次透支自我,本相殘缺,心之寶石網裂的代價遠不止能力弱化那麼簡單,到了如今這一步,翠雀隻要使用魔裝去戰鬥,就幾乎一直處在靈魂上的疼痛之中。
就是在這樣的狀態下,翠雀卻依然可以保持冷靜,甚至保持思考,去分析戰局,去戰勝敵人。但也正因如此,戰鬥中的她向來沒有任何表情,也一向崇尚效率。
“你到底是人還是機器……”
摩絲有些崩潰地問道“你這家夥到底是什麼怪物!”
“我是魔法少女。”
翠雀麵無表情地揮動剪刀“驅逐怪物,保護大家。”
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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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清脆的聲音再一次響起,這一次消失的,是摩絲作為殘獸的頭顱。
年邁女人的麵孔再一次出現在殘獸的身軀之上,但是此時此刻卻是亂發披肩,一臉驚惶“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我的規則難道有漏洞?你的魔裝有什麼古怪,為什麼你可以用魔裝傷到我,為什麼!”
它慌亂地調動自己的感知,試圖去尋找這片空間之中的違和之處,想要阻止這一可怕的過程,但是卻怎樣都找不到疏漏。
病急亂投醫之中,它的意識甚至開始分流,到了奇境之外那些被自己控製的殘獸之上,它看到了那些在城市之中靜止如雕塑的殘獸;它看到了在異策局廢墟之中靜靜沉睡的那些殘獸,它也看到了那躺在殘獸包圍之中,睡得無比香甜的紅思與。
然後它發現,所有的殘獸都和它自己一樣。
它們失去了爪,失去了腿,失去了頭顱。隻不過那些原本由人類縫合而來的殘獸現出了原型,那些真正的殘獸就徹底變成了屍體。
而所有的殘獸身上,全部都連著線。連著自這座巨大的城堡散出的,由奇境而產生的魔力絲線。
奇境由本相中的靈魂意誌之力催生,並非由魔力形成,所以它的規則無法影響奇境。
也正是這些奇境的絲線,將她連接到了巨大的城堡之上,變相與那些殘獸全部都聯係到了一起,然後一起被某種不知名的規則影響了。
“這是你的規則,這是你的規則!”
大聲喊叫著,摩絲形若癲狂“你的規則是什麼,它到底在乾什麼!”
明明已經顯現出了人類的頭顱,但是摩絲此時的吼叫聲依然如同鬼怪般淒厲,它瘋狂地向翠雀靠近著,想要阻止翠雀的行動。
但翠雀並沒有給它這個機會。
“同命。”
輕輕地張合自己手中的剪刀,她用平靜地的語氣向摩絲道“我們生命相連,一起失去,一起得到。”
而也直到靠近了翠雀,摩絲才終於看清楚了翠雀到底在乾什麼。
無數細小的絲線連接著巨大的藍色城堡,而城堡之中,所有的線頭又從上空垂下,全都彙聚在翠雀的麵前。
每一條線都連接著奇境中的存在,無論是魔法少女還是殘獸,一條線,便對應著一條生命。
而翠雀隻是提起了自己的剪刀,輕輕地將之放在一條絲線之上。
摩絲能夠感受到那條絲線對應著什麼,它對應著奇境角落裡一隻卵級殘獸,一隻在殘獸大軍之中也不過是湊數的家夥。
翠雀自始至終都沒有想過直接用魔裝去影響摩絲,她要做的,僅僅隻是剪去其他殘獸對應的線罷了。
正如她所說的,一同得到,一同失去。
在翠雀的奇境規則之下,所有奇境之中的生命都將性命相連,隻要其中一個個體失去了什麼東西,其他所有的個體都會失去同樣的東西。包括翠雀自己。
而因為性命與絲線關聯在了一起,翠雀隻需要使用自己的剪刀去修剪絲線,就可以直接作用在對方的身體之上。
此時此刻,翠雀用剪刀剪掉的,則是“殘獸的身體”。
附加上了名為“殘獸”的概念,那麼對於殘獸來說,這無疑是滅頂之災,因為這就是它們生命的全部,隻要被剪掉,它們自然也就死去了。
但是對於那些被改造成了殘獸的人類來說,這卻像是一場最精確的外科手術,身體中所有“殘獸”的部分全都隨著翠雀揮舞剪刀而被切除,最終剩下的,就是他們原本作為人類的樣貌。
又因為在奇境之中,所有的生命相連,隻要有一個個體發生了這樣的變化,所有的個體都會隨之產生變化。有殘獸失去了“殘獸的爪”,所有的殘獸都會失去“殘獸的爪”。
這自然也包括摩絲。
“最後一刀。”
冷漠地望著向自己飛撲過來的摩絲,翠雀無比平靜地合攏手中的刀身,讓剪刀的鋒刃最終作用於她麵前的那條絲線之上。
這一刀,她剪掉的對象是“殘獸的胴體”。這也是摩絲身上最後的、屬於殘獸的部分。
“給我住手!快給我住手!你必須給我住手!”
摩絲瘋癲地呐喊著,尖叫著,伸出手想要用術式攔住翠雀的動作“我讓你住手你沒聽到嗎!停下來!你這個瘋子!停下來啊!”
——喀。
剪刀合攏,絲線截斷。
好似發生了什麼,又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
隨著清脆的響聲,空中巨大的殘獸身軀,城市之中靜止的殘獸們,異策局廢墟之中沉睡的“殘獸”們,全都消失了。
它們連帶著原本籠罩市中心的藍色城堡一同,全部消失在了夜色裡。就好似童話故事裡,灰姑娘從仙女那得到的魔咒一般,所有神奇的,夢幻的,非凡的事物,全都隨著那輕輕一聲脆響化作虛無。
舞會結束的灰姑娘又成了灰姑娘,所有該回歸現實的事物全都恢複了其本貌。
人們麵麵相覷,無法理解自己眼前發生的這一切——若非是街道建築上的損毀依然存在,他們甚至要懷疑殘獸襲擊隻是自己的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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