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咎那個家夥,傳叔父的話讓我們都停手,現在郡守也到了,是不是明後日要讓他再去探視一番?”年輕人沉吟著,“羽一直想把叔父劫出來,現在這樣子,他似乎很不耐煩。”
“不耐煩又如何?不過是給我桓楚添點兒麻煩,聽他念念叨叨而已。”桓楚微微一笑,“何況,某已經把羽打發去找草澤中其他夥的兄弟聯合,所以連他的念叨我都不常聽到了。”
“你讓虞姬陪著羽去,倒是把這家夥安撫住了,還真是除了叔父外唯一能夠降服羽的人。”年輕人也笑了一下。
“你們兄弟練兵是把好手,不愧是項氏軍伍世家,某那些兄弟和新加入的草澤兄弟,現在已經有了精兵的模樣了,不再是以前的草莽。”
項莊不在意的搖搖頭“楚,這裡沒我多少事兒,我總在震澤和吳縣之間當信使了。都是羽、聲(項聲)和周殷他們的事情,尤其是周殷。我倒是也看過兩次,還差得遠呢,現在隻能說有了正經兵卒的樣子,還需要叔父纏(項伯)再操練才行,他是現有項氏門中最善練兵的。叔父梁的意思是,以精兵為骨,用庶卒為肉,就極有體量,也有戰鬥力。羽都為咱們現有這些未來的精兵想好軍名了,就叫子弟兵,是我們最貼心和最有戰力的親軍。”
“有叔父統管大局,有項氏帶兵,有子弟兵為骨乾,現在就差一個時機,天下大亂的時機。一旦亂,就可以起而號召百姓了,那時候也就是我等縱橫天下、摧垮暴秦的時候。”桓楚說著說著開始興奮起來,大大的喝了一口酒。
“我等現在已經有二千餘人,羽最多還能再聯係到五、六百人左右。叔父想要近萬人的精卒,恐怕隻能在起事之後從響應的人中擇選了。還有就是,現有的士卒供養就很吃緊了,即使有更多的人可招攬,糧秣輜重也支撐不了。”項莊有些憂慮的說。
“這確實是個大問題,某所留存的與叔父梁傾全力拿出來的家底,至多還能供養三千人百日,這還是有佗(項佗)來謀劃,還不算虞氏包攬相贈了所有兵甲,不然現有財帛早已不支。叔父讓我們先不管這些,專心練兵,不知叔父有何良策?”
“叔父所想,不是我等能揣測的,讓怎麼做就怎麼做吧。對了,新郡尉不是在暗地招募門客嗎?現在你讓多少人混入了,是不是龍且也去了?我似乎最近一個月沒怎麼看到他了。”
桓楚得意的笑了笑“從曹咎傳來的叔父之命,某已讓近三百最貼心的兄弟應募了,龍且也是按叔父的意思應募的,現在這幾百人暗地就是以他為首,而且現在留在郡府以龍且為首百名親衛的各色人等中,其中我們的人就占了六成。你以為我把你拉來就是為了喝酒和看新郡守入城?一會龍且就會抽空過來,曹咎也會來,大夥一起把現有的情況擺一擺,然後向叔父稟告。”
“招募私兵的事情做得如何?”趙高坐在郡守的位置上,手把酒爵看著趙成。
“大兄,弟以招募門客的名義已經招納了近五百人,這些人的支費現都是暫借郡府的公庫,已經有郡吏開始表示不滿了,隻不過是用‘比較為難’的方式表示的,比如倉史就委婉的表示現有府庫已不足向鹹陽交運今年租賦。”趙成也露出了“比較為難”的表情。
“無妨。”趙高陰冷的一笑,“為兄不是帶了財帛來了嗎,先補足府庫,剩下的應該也夠五百人支用半載。既然本郡守來了,本郡的守、尉、丞都是我等自家人,且看看能用什麼名義增收一些租賦,不但我等墊入的財帛可以拿回,還能增加不少。這些私兵汝如何安置的?”
“弟留了一百人就在郡府內,由一個名叫龍且的人管領。其他四百餘人弟安排在縣外震澤邊一個小村內,由一名為郯公的人管領。”
“哦?此二人來曆可清楚?”
“就是吳縣本地人,現下看家世清白,兩人都甚勇武,龍且武技更精。”趙成稍稍壓低了聲音“此二人皆豪俠之輩,與周邊草澤盜匪似有來往。”
“那對我們沒有威脅乎?”趙高正舉起酒爵往嘴邊湊,聞言停下了手。
“外舅,如果我等想要有所舉動,這些草澤匪盜才是要依靠的力量。”一直坐在一邊沒說話的閻樂插了進來“就說這次來會稽,一路所倚仗的就是小婿在鹹陽招攬的那些閒民。這種人,隻要許了他們財帛,就可忠於事。對於草澤賊民,如果答應他們免前罪,且有仕途,就可成為外舅的力量。”
趙高想了想,一口飲儘了爵中之酒“確實,此番多倚仗你帶來那八十多遊俠,可以把他們安插一部分到郡兵中領軍。對了成,郡兵現有多少?”
“大兄,會稽邊遠,屬下郡,郡兵按製止於三千。因草澤盜匪較多,前數月郡守通曾報請鹹陽增卒數,現在增加到了五千,大兄當時沒看到奏疏?”
“你一說我想起來了,確有其事。好吧,把這次帶來的遊俠選五十人,摻入郡兵中,至少為百將或屯將,看看能不能替掉一些千人和五百主。挑那些既對我等忠心,又確能領軍的人。你招募的私兵這一塊就不往郡兵中摻入了,專用於我等的特彆用途。人數還要增加,為兄以為,可至八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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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樂,你是郡丞,增加租賦一事要多動動腦筋,還不能讓鹹陽知道了指責我等。嗯,就從會稽蠻民較多和澤匪較多的角度,讓大戶樂捐。”趙高吩咐閻樂道。
“外舅莫太性急,今日吾等剛至,給小婿一月時間,先了解清楚郡內情況不遲。”閻樂這下是真的為難了,懇求道。
“也是,汝言有理。”趙高一隻手在頭側輕敲了兩下“不過也不用太過小心,皇帝既然讓我一門三人全麵把持會稽,隻要我等不太過分,朝堂上那些大臣不會對我等太嚴苛。”
“項梁現在如何?”趙高又問趙成。
“弟已將他的牢室遷到了郡獄門口,相比原來條件好了很多。而且,對其家老送飯等事也寬鬆了不少。現在的牢室比原來更便於監視,原來牢室在獄中最內,濕熱不通風,獄吏都不願進入,現在則就在獄卒的眼前。剛剛他的家老又來送飯了,弟在獄吏中安插了一個人,家老來的時候他就潛在左近,能夠聽到他們的對話。”趙成有些得意。
曹咎搖搖頭,借著給項梁盛酒的機會,用低的不能再低的聲音歎息道“主上,這個趙成看似好意把主上遷至外側,可現在說話更不方便了。”
項梁單從表麵上看完全沒有聽到他的話,隻是夾菜飲酒,而在低頭扒拉小鼎中肉食時也低聲的說“你現在進出比以前總是方便了許多,就不要抱怨了。聽獄卒閒談,新郡守今日到了?”最後一句話他提高了聲音。
“喏,主上,新郡守剛才剛剛入城。”曹咎也用正常的聲音先回答,然後又放低了聲音“前日龍且已經在郡府內被提為門客之首”。
“那麼,也許郡守還會再次改善某的居住條件的,當然是要和某談過條件之後。讓龍且萬勿妄動,現在首要的是讓趙氏覺得他非常忠誠。”項梁用箸敲了敲鼎沿,又大聲說“下次肉再多一點,另外讓你拿的書似乎少了一卷,記得下次帶來。”
鹹陽衛尉校場。
一座像煙墩(烽火台)一樣的土台對麵五百步外,一個大木構建的投石機聳立著。與上次胡亥在藍田大營看到的不同,這個投石機是配重式,投石稍前短後長,前端掛著一個方形的木箱,後端則是像一口鍋一樣的鐵勺。投石機帶動稍臂的中梁兩端都包裹在銅環內,銅環頂頭則是一個銅柱,插在兩端豎柱上端的軸承中,兩名工匠正在向軸承中灌注和塗抹脂膏。投石機豎柱中部有斜木支撐,構成三角穩定麵,斜木和豎柱之間,斜木、豎柱與底部木框之間,都是銅構件包裹的,用大釘砸入木頭固定,非常便於拆裝。
中國古代很少使用金屬釘,往往是用木釘。現在我們滿眼看的到處都是鐵製品,而在古代金屬製品是非常昂貴的,尤其是春秋戰國這種鐵器剛開始應用的時代,鐵比青銅還貴,這也是我們的冒牌胡亥想要儘快提高鐵產量的原因。
胡亥圍著投石機轉了一圈,很滿意的點點頭,對旁邊的司馬昌說“匠師們做出的實際物件,又比我想得周到。這個投石機的射程能夠調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