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薜荔也不用太擔心,育母雖說已有喜,但上卿也說了,育母想繼續入宮理事月餘,輔佐我的小薜荔徹底熟悉宮中事務,畢竟是我的乳母,還是心疼我。另外,育母就算不進宮了,還有尚宮令欒桓呢,我就不信他什麼時候也給診出喜脈來。”胡亥瞪著眼睛說。
“噗嗤!”景娥給弄得實在忍不住笑出了聲,在胡亥額頭上輕點一下“我的大皇帝陛下呀,妾真是不知道說郎君什麼好了。”
她翻身從胡亥懷中出來,跪坐到胡亥跟前,膝對膝、麵對麵,拉著胡亥的兩隻手“郎君的意思,薜荔很清楚。這次出巡薜荔也看到了,郎君雖說整日言稱要為昏君,確實也沒有如先始皇帝所傳言的那般日閱奏簡一石,可薜荔也知道郎君心裡對政務並沒有懈怠。薜荔能為郎君理好宮中是的事情,就是對郎君的最大支持,所以薜荔一定儘力去做好。”
胡亥把頭靠過來與景娥的腦門頂在一起“真是個聰明乖巧的小美娥,一定是上天送給我的禮物。”
說著兩唇向前一伸堵上景娥的嘴“大功告成,親個嘴。”
“姚賈,”同樣的舟艙,不同的時間,胡亥對麵換了人,換成了三個純爺們。“你說有會稽郡的消息?”
“陛下,最後得到的消息就是八日前的,也是今日剛剛傳到。”姚賈拿出一支木簡雙手一舉,韓談接過來放到胡亥案頭。
“趙高放項梁回家,讓項梁找他的侄子和澤匪桓楚?有意思。”胡亥看了一遍,丟在案上。
“既是八日前的消息,趙高又給了項梁五日限,而項籍三日即可到吳縣,那現在,”胡亥嘿嘿一笑“朕的講席、郎中令,應該已經一命歸西了。”
“陛下是說?”姚賈雖然是問話的口氣,但表情上卻沒有疑問的樣子,顯然也是認同胡亥的結論的。
“卿明知故問啊,”胡亥舒展了一下筋骨,“項梁乃項氏後人,楚之貴族及兵家,怎會臣服於一個貶斥到如此遙遠下郡的不得誌趙人?必殺之。這個趙高啊,枉費了先皇父的信任和與我的師生之誼,居然起意反秦跟著趟渾水。”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後麵精彩內容!
“當初我將其貶至會稽,就是要他好好自省並給朕拿出具有治理郡縣能力的證明,可你們也都知道的很清楚,他到了會稽之後都乾了什麼?借各地反秦之機,斂財掠民,私蓄門客,擴招郡兵,勾連故楚遺族罪民,活脫脫一副造大秦反的形象。可惜,他實在是無治政理政之能,就算狡詐也比不上那些楚地遺族。他要不死,才是真沒天理了。”
他把目光換了個方向“王敖,項梁必已反了,也必可將趙高所募得的上萬郡兵納於麾下,再加上桓楚原有的近三千澤匪,就眼下就有一萬三千的力量。項梁不比陳勝,陳勝不知兵,張楚軍中唯一略知兵事者唯周文,也死在了關中,還就剩下一個蔡賜不知還有多大發言權。”
“項梁世代兵家所出,他那個子侄項籍武技強悍,萬人敵也。所以,項梁之軍非烏合之軍,戰力非張楚軍可敵。我想再有幾日項梁反秦的消息必將傳來,所以你不用等了,把該做的事情現在就做起來吧。”胡亥做出了決斷。
王敖拱手“遵陛下詔。陛下,吳縣至陳縣一千七百裡,臣以為項梁起兵後,必先鞏固會稽及周邊郡縣,未必會馬上兵鋒西指,倒是有可能北向泗水。而周文兵敗函穀,陛下下一步要解滎陽之圍,也不會顧及陳郡。如果依陛下原意,在張楚軍中散播項梁必不容陳勝閭左之王,似乎還是早了點兒。”
“卿言有理,我也想到了這一點。”胡亥目光又轉了個方向“可是上卿平另有想法,不妨聽聽。”
陳平先向胡亥拱手,接著又向王敖一禮“從情勢上分析,閣主所言甚為有理。在下的想法是,陳勝和項梁之間,以陳勝閭左之身對項梁世家之傲,必成水火。然陳勝之兵為楚人,項梁並不會為難楚人,隻會收陳勝之力量為己用,所以要想讓項梁與陳勝呈現出內鬥的局麵,動手就要早。”
他胸有成竹,顯然是想得很明白“先要在張楚軍中撩撥軍卒,使其認為與項梁所練之兵相較,己方不過是持竿莽夫,雜湊之眾,即便為項梁軍所容,也不過是用為輕兵,戰陣立於最前,無甲而先敵,替死者爾,不會被重視隻會被鄙薄,此乃對下所用之策。”
“對上,則需挑動陳勝下詔與項梁,以王的身份拜項梁為大將軍。各位可想而知,似趙高貴為郡守、曾為九卿,項梁尚覺屈其下為大失項氏顏麵之事,況一閭左乎?屈辱感自生。如是,待項梁鞏固了自己的實力之後,即或兵鋒不優先向陳,但其內爭早晚之事。”
陳平又對胡亥一揖“若陛下依臣原策,滅吳廣後不伐陳而兵鋒指向燕趙魏齊,並同時傳陳勝攝於大秦軍威,私向關中乞和,願為秦前驅重定楚地雲雲,項梁未必會信,卻給其了伐張楚的理由,這一來,他們不爭都難了。”
胡亥拍了一下前額,露出一個苦笑“我等回到鹹陽後,因敗周文,朝臣必會全體鼓噪出關平叛。秦師橫掃六國的輝煌仍存秦臣腦中,或以為此番再出,仍可複昔年輝煌。明日可抵鹹陽,後日公卿朝議,先把如何平叛說個清楚明白。”
“姚賈,”他說“泗水留縣景駒的動向必須牢牢把握,所以其身側必置耳目。我不管你如何做,有多難,此事必須於景駒稱王前做成,我估計景駒稱王也就在兩、三月內。我有一策,可從東陽寧君的身邊著手,寧君與景駒幾為一體,所以景駒所想寧君必知。一旦發生項梁伐景駒之事,救景駒入關暫避,留寧君潛沒,暗地發展勢力,以待時機合適是再起,與項氏對壘。我這一策此非詔令,卿可視可能與否自定。”
姚賈皺了皺眉“陛下既然嚴詔,臣將儘最大力量。”
“要什麼,隻要朕有的,都可以。即便需要調軍配合,亦無不可。”
“臣遵詔。”
姚賈和王敖離開後,胡亥腰板一軟,向後就又半躺起來。自從他向安期生學了擬禽十式健身法後,身體已經硬朗了很多,就算和最強勁的襄姬翻雲覆雨,第二日也仍有餘力對付海紅、芙蕖(當然第二夜要再現前夜與襄姬的景象那是不能想的),但這個“替魂”皇帝依舊喜歡懶洋洋的做派。
“上卿,你說姚賈會不會認為我強令他在景駒身邊插進耳目,隻是為了討好皇後的昏君所為?”
陳平笑嘻嘻的看著皇帝“陛下這是有些低看了典客。臣覺得典客肯定知道陛下的意思,雖然對陛下而言,這是陛下說過的,雙贏。”
“江山美人,”胡亥拍著軟墊,“我都要。在此事上,我雖然還想不出在把景駒救出後,如何使用其影響力,但隻要能給項氏找些麻煩,或許就能減少秦卒數千甚至數萬的傷亡。沒有項氏的對立麵,朕就要給他製造一個出來。”
“陛下覺得山東之亂,項氏將會是最後贏者?”
“上卿,先生,陳平,不要明知故問。”胡亥伸手指著陳平的鼻子“項氏會練兵、有勇武、有世家名號,現在那些起義的泥腳杆子誰是對手?稱了王的人中,趙武臣,豪客出身,張耳和陳餘也隻是略知兵事。燕韓廣,一小吏耳,就算燕地出勁卒,苦寒邊遠,對關中能有多大威脅?現在中間還隔上了一個李左車。齊地田氏,也非知兵者,魏地周市亦然。對了,豐沛那個劉季,痞賴子一個,你我都見過,尚可倚仗的蕭何是治國者而非軍戰之策士,劉季沒有策士軍師,掀不起多大浪頭。你說說,誰可為項氏之敵?”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後麵精彩內容!
“陛下,”陳平並不附和胡亥“現在烽煙初起,露頭的人中,項氏確實各方麵都最強,可還沒露頭的賢才呢?沒露頭的猛將呢?陛下原本欲使山東兩王甚至三王互爭,以伺機從中獲利,可現今隻見項氏,不見可爭之人,對陛下非善事。”
胡亥一挺腰坐了起來“好吧,那上卿說說,當用何策?”
陳平一臉詭譎之色“陛下要以景駒為項氏對立麵,臣卻覺得,景駒隻有一個三閭王族之名,其實力不足。陛下先讓山東各王先爭,然後視其最強者,暗助之,如助景駒一般即可。”
“就像陳勝若不與項梁鬥,我們就想法挑動他們鬥?卿真唯恐天下不亂。”胡亥又倒了回去,“此係後話,暫且不提。朕回鹹陽後,還要先說服公卿們,莫把平叛之事看得太易呢。”
李左車在霍邑北側找了個山頭,把自己的王營安置其上。腳下,英布的九萬大軍陸續通過霍邑城的北麵,在城東五裡紮下營帳。
公子嬰並沒有在霍邑蹲著等代軍來攻,在調鑒穀內就選了幾處進行阻截,更在穀口附近紮下木城柵,以床弩、箭陣把英布足足擋了一日有餘,才施施然退兵進城,氣得英布差點兒把戰車車底板跺塌了。
調鑒穀,又名雀鼠穀,是汾河河穀,從北向南,由界休經靈石到霍邑。穀底為汾河河水,穀兩側高壁挺立。漢魏時期調鑒穀又稱““冠爵津”,“冠爵”係“顴雀”的諧音,寓意唯機智而力大無朋的顴雀才能飛越;冠爵津後來衍化為“雀鼠穀”,也是說其穀崎嶇,唯有雀、鼠之類才能穿越。由於汾河在穀內奔流,特彆是夏秋汛期就更加艱險。
喜歡陰謀天下秦二世請大家收藏101novel.com陰謀天下秦二世101novel.com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