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站,老秦故地,西垂。
西垂之地是秦先祖所居之地,雖是群山連連,可山間之地都是優良草場,是秦非子為周天子養馬得賜的封地,也依舊是現在的大秦養馬之地。
胡亥與公子嬰一道在西垂秦邑瞻仰祖先的故土,想著贏姓當年與犬戎奮戰的艱辛與輝煌,從西垂開始一步一步走出隴西,踏向大秦的輝煌。
再下一站,絲綢之路的。
從先秦戰國時就已經存在西域胡商長途跋涉進入關中交易,但絲綢之路的正式起源都是按張騫出使西域開始。
曆史上記載的西域絲綢之路在關中有三條線路,三條線路的都是由長安沿渭水而上。在本故事中,自然就是從鹹陽開始。
隻是胡亥想去的是指從現有大秦邊界上開始計算的。
絲綢之路的三條線路是
北線從涇川出蕭關經靖遠至武威,這條線路最短,但沿途缺水不易補給。
南線從虢縣(寶雞)、上邽(天水)、狄道(臨洮)、枹罕(臨夏),由永靖渡黃河經由今西寧而至張掖,補給條件最好,但路途比較漫長。
中線從上邽分道,轉往金城(漢設,今蘭州)過黃河前往武威,路線長度和補給的方便性都比較適中,所以就成為了後來最常用的線路。
張騫出使西域是從金城過黃河進入河西走廊。他比較不幸的是因當初秦遣北疆邊軍王離入山東討伐叛軍並在巨鹿大敗後,由秦到漢,皆無力再在九原駐軍封堵匈奴南下。匈奴冒頓單於則趁此機會重新占據了河南地,加上匈奴擊敗月氏占據河西走廊,所以張騫一入河西走廊就給匈奴掠到單於王庭待了十一年。
現在,咱們這個胡亥打死都不會放棄河南地,冒頓早在二世元年就已經殺了自己的老爹頭曼單於,正在跟東胡周旋,估計很快就要發動並吞東胡的戰爭,不過還沒有打敗月氏占據河西走廊,所以胡亥認為此時開通西域之路是最安全的時候。
可是開通河西走廊商路並不能隻著眼於當下,如果冒頓單於擊敗了東胡,翻回頭來再打敗月氏,那月氏就會如曆史上那樣向西一路逃竄到天山,這一來整個河西走廊就會為匈奴所有。
所以,開通河西走廊之前還需要做兩件事,其一就是提醒並適當協助東胡,避免其被冒頓太快乾掉,這事兒胡亥已經交代給了代國,進展如何蒯徹還沒奏報。其二就是看陸賈此番出使月氏的效果,要儘力避免讓匈奴占據河西走廊,必要時大秦可以出兵協助月氏抗擊匈奴。
東胡也不是什麼好鳥,戰國時也經常南下劫掠燕國和趙國,後被燕國和趙國都胖揍過。代國現在的力量並不算很強大,所以代國協助東胡抗擊匈奴不能做得太露骨,否則要是導致冒頓全力攻代,胡亥就隻能讓北疆邊軍加入對匈奴的戰爭。這樣不但暴露秦和代的秘密關係,還會讓胡亥準備抽調足夠軍力開拓河西走廊的目的落空。
月氏一直與秦相安無事,所以在胡亥的規劃中,如果月氏遭到匈奴的攻擊,那大秦的軍隊就必然會加入戰爭。秦可以向月氏承諾不侵奪其草場、不乾擾其畜牧,但在當前月氏與秦沒有衝突的情況下胡亥仍要組大軍前進河西走廊設立城池據點,最主要的就是防範匈奴並支持月氏抵禦匈奴南侵。陸賈出使月氏是和月氏結盟,並提醒對方要防範匈奴。
在胡亥的河西走廊規劃中,向西擴張是一步一步進行的。第一步先到武威,第二步到張掖,第三步到酒泉並設嘉峪關(曆史上嘉峪關的建立時間是明代)。嘉峪關以東目前都是月氏的遊牧地,在胡亥的計劃中基本到此止步。
至於是否繼續發展到敦煌去設立陽關和玉門關,要看具體情況而定。而所謂具體情況就是要看嘉峪關以西與月氏交錯存在的烏孫是否願意配合大秦保持商路的通暢,不配合的話,就再向西驅逐烏孫直至玉門關。
月氏和烏孫在敦煌一帶開始有了交集,並因牧場產生衝突而成為世仇。如果秦結盟月氏,烏孫很有可能會變成一個壞孩子。
從河西走廊的地勢上,嘉峪關是一個卡口,商隊必經之地,所以成為胡亥規劃的重要節點。敦煌的陽關和玉門關一帶相當開闊,商賈可行的區域寬度有幾十公裡,成為鎖鑰主要是因為在兩關周邊有綠洲可供補給。
胡亥當然想一路擴張到敦煌,問題在於這個時代的交通實在是太頭疼,還有通訊。真把勢力擴張到敦煌,軍隊的後勤補給就是大麻煩。就地補給,要麼是遷移民戶墾田或由軍卒屯田,要麼是向月氏遊牧部落購置牛羊。
與月氏部落交易初期不會太穩定,遷戶則更是隻能一步一步來,還要避免和月氏產生矛盾,這也是胡亥規劃一步一步走的原因。
西漢能在武威、張掖、酒泉、敦煌設河西四郡,是當時河西走廊完全為匈奴占據,漢武帝打跑了匈奴自然可以為所欲為,而胡亥必須考慮與月氏的關係。咱們的胡亥對擴張領土沒啥興趣,打通河西走廊的目的完全是為了商貿,所以寧願與月氏成為盟友而不願成為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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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絲綢之路的三條線路中,胡亥自然選中路,因此他的西巡終點是蘭州。可在秦代還沒有蘭州城,也沒有金城郡,胡亥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來到蘭州這個黃河邊上的河穀地點瞧瞧,要是很理想的話就下詔在此築城。
隴西郡的郡治在狄道(今臨洮),從狄道到蘭州中間的山路似乎有點多,因此胡亥自然想要按照記憶中的曆史路線,從上邽(天水)一路經由今天的定西前往蘭州。
在胡亥大婚之前就讓公子嬰規劃南巡、西巡,當然也跟公子嬰說過要在隴西郡的河水邊找一塊能築城之地。公子嬰發快傳到隴西郡,把這個重任轉嫁了出去。隴西郡拿到輔王的要求自然不敢怠慢,按照描述很快就找到在當今蘭州那個河穀地。隴西郡多黃土山包,能出河水向西的主要渡河點其實也沒幾條,倒是並不很難找。
公子嬰拿著隴西郡給出的地點描述給胡亥彙報,胡亥琢磨著差不多就應該是這兒吧,這是一個比較適宜渡河的地點,河水走向也是東西向,大片的穀地……就算自己跨越兩千年的記憶有偏差,這兒也是個築城的好地方,且對著河西走廊。而且,隴西郡給出的前往路途是從上邽沿渭水上行,再轉道隴中,胡亥聽著越來越靠譜,於是同意了。
好像宋留的那批降卒就在隴中屯田?胡亥心想,若是地點合適,就讓這批降卒開春以後前往後世稱為蘭州的那個河穀開始築城。當然,光他們肯定不夠,如果陳平去九原了解周文降卒的情況還不錯的話,就將秦銳軍調一部分過來一起築城,並作為打通河西走廊的基礎軍力。
在冬季的黃土高坡上行進,滿目不是白就是黃,雖然這年代山上有樹,而且是大木,但在這季節大木也是高聳的昏黃,所以旅途實在乏味。宮妃們也失去了歡笑,每日都是呆呆的發楞。
好在道路條件要比蜀道強的多,向西的頭一段是行進在往狄道的馳道上,加了彈簧的四輪馬車很舒適,所以乾脆成了宮妃們的臥鋪車,無聊的時候就睡覺唄。車內不缺炭爐,皇帝後妃們更不缺皮草,不怕凍著。隨扈的鐵壁軍、山地曲等都備有老羊皮襖之類的冬裝,也不會受凍。如果說在沒有棉花棉襖的時代裝備皮毛衣物給所有軍卒不太可能,單單裝備皇帝隨身大軍這兩萬多人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胡亥也覺得無聊。
冬季政局穩定,天下基本休戰,單從軍政事務上也沒有太多讓人眼前一亮或者嚇尿褲子的大事發生,漫漫旅途還缺乏風光,而且巨煩人的是這兩天皇後和宮妃們現在全都到了不宜親近的時候,隴西在冬天也不會有什麼特產食品,食、色、性竟然都沒,好不惱人。
日子無聊也要過下去,胡亥開始琢磨燒酒。之前胡亥對酸味和刺鼻味相對較弱的“禦酒”用溫酒的方式去除部分刺激味道,取得較好的口感,後來他又想到古代所謂“煮酒”應該是更多去除雜味兒的方式。
他並不是個酒類專家,所以不知道在黃酒的製作工藝中有一道稱為“煎酒”的步驟,就是起到去除不良味道、殺菌、穩定酒質的作用。他根本沒想殺菌和穩定酒質,隻想著去除酸刺味兒了。
他依稀記得純酒精的沸點是78還是80攝氏度,但這時代的酒度數很低,和水摻在一起的共沸溫度應該高一些,於是在鹹陽時就已經讓尚食府做實驗,煮到酒液麵冒泡起算時間,看煮多久味道最好而酒精揮發不多。最後尚食府弄出來的酒味道在這時代絕對一流,禦酒本來就是最好的酒,再讓尚食府一煮,那就更好了,而且還耐放,這就是殺菌的好處。
胡亥並不保守,把尚食府弄出來的經驗立即與大臣們分享。大臣們依法照做後,雖然他們家裡的酒品質不能和禦酒相比,可也使得味道大大提升。當然這方法也傳給了景曲這種開酒樓的主兒,還有一些大臣族內釀酒的,自然也得到了這一良方。然後,此法從鹹陽開始流向整個關中。
煮酒是相對較容易掌握的技法,主要是想不想的到的問題。燒酒則不然,需要製備一些專用器具才行。燒酒的原理也很簡單,就是把酒中的酒精蒸發出來再冷卻為液體,蒸發過程必然會有水分一同蒸發,所以酒精濃度的提高也是多次蒸餾逐步提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