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宋嘉朔一大早就跑得沒了影子,鐘餘在給他打了幾個電話都被掛斷了隻得放棄。
時誠知道以後還去問了一下孫彥,孫彥也隻是知道宋嘉朔出門了卻不知道他去哪兒了,宋嘉朔做事神秘兮兮的,要是他不說也沒人能知道。
下午田瑞特意找了個時間把孫彥介紹給自己下屬們認識。
這次重生,也改變了田瑞一些想法,他放棄了海島,將上輩子就跟他關係很好信任的下屬們叫回來一起建設宋嘉朔他們的安全基地。
孫彥到會議室的時候還看到了原來的監獄長汪立國,他這段時間沒怎麼管基地這邊的事情,但也聽滿宗田瑞他們提起過。
原本在監獄工作的一些人從一開始被脅迫,變為了心甘情願跟著宋嘉朔,他們的家屬也都被接了過來。
“孫彥,你來的正好。”田瑞將一個名單遞給孫彥,“這是今天統計的患者名單。”
孫彥走到辦公桌前,原本坐在椅子上的人也都站起來進行了一下簡短的自我介紹。
不得不說,田瑞這招很高明,隻是一個細節,他就明示了孫彥在基地裡麵的地位比自己要高,他的下屬們自然也就明白了田瑞的意思。
“加上你昨晚上帶回來的五人,基地人口數總共137。”田瑞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目前高燒患者29人,昏迷患者12人。”
孫彥翻著看了看“比我想象的人數要少。”
但其實他也知道答案,因為是第一天。
“目前患者已經被分彆隔離在地下一層,由滿宗負責門口的看守工作。”田瑞繼續彙報,語氣冷靜平穩,“希望明天不會再出現新增的患者了。”
這也是孫彥所希望的。
但怎麼想都覺得不可能。
過了一周宋嘉朔都沒回來,鐘餘原本收拾好東西準備去找宋嘉朔,可就在他準備離開的前一天,時誠發燒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感染了持續高燒,渾身發冷,無法進食。
孫彥其實在時誠感染的初期就給他打了血清,但是這次的藥效非常慢,一直都無法生效。
“燒還沒退?”鐘餘將從食堂打來的飯遞給孫彥。
“嗯。”孫彥點了點頭。
回到房間,孫彥將飯放在桌子上拿起體溫計又給時誠量了一下體溫。
依舊是38°跟早上量的溫度一模一樣。
孫彥歎了口氣決定如果今天溫度還是不能降下去他就把宋嘉朔給他的第二管血清注射給時誠。
晚上七點。
房門被敲響,孫彥開門以後看到的卻是時誠的母親。
這位中年女人沒有掩飾眼睛裡的擔心問道“孫警官,誠誠他好點了嗎?”
孫彥主動讓時誠的母親進屋回答“還是老樣子,您身體恢複了?”
時誠父母在來到基地的第二天就感染了,孫彥特意去送了藥,現在看來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
“嗯,謝謝。”母親笑起來的樣子跟時誠有七分相似,聲音也很溫柔。
孫彥笑了笑,也沒有故意去找話題。
“這孩子從小就這樣,總是一副假裝堅強的樣子。”母親伸出手,摸了摸時誠的額頭,“偶爾可能有點任性但卻是個好孩子。”
孫彥眉心一蹙,看著時誠母親將毛巾重新洗乾淨給時誠擦身子的樣子,猶豫道“我一直以為您跟時誠的關係不太好。”
“可能有我們這樣的父母讓他很自卑吧”
時誠的母親緩緩開口。
在很小的時候,時誠跟他父母的關係其實很好,直到6歲時誠上了小學,他跟父母的關係才開始變差。
時誠的父母都不是什麼高學曆的人,他們是從大山裡出來的,為了給時誠一個好點的環境。
一開始他們是跟著工地做些零散的工作,後來時誠的母親找了一份環衛工的工作,雖然掙得不多,但是公司給分配了宿舍還每天管三頓飯。
所以那種工作對於當時的時誠母親已經算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了。
當時上小學還不需要幼兒園開的證明,為了省錢,父母沒有把時誠送去幼兒園,而是在時誠六歲以後直接把他送到了小學。
工作本身就比較忙,六歲之前和大部分的周末時誠的父母也隻能把他一個人反鎖在家裡,這也導致了時誠小時候也沒有什麼玩得特彆好的朋友。
直到有一天時誠母親因為工作上的一些事情沒來得及換下環衛工的衣服就去學校接時誠。
小孩子的自尊心和以前的委屈就像是火山一樣,爆發了。
或許時誠現在已經忘了,但是時誠的母親永遠都記得那一天。
時誠跟同學們開開心心地從學校出來。
表情從開心變得委屈受到羞辱的樣子。
“這是你媽媽嗎?”
“時誠的媽媽是個掃大街啊。”
“你媽媽為什麼要做這種工作啊?衣服好臟。”
同學們的語言就像是一根刺,紮在了時誠的身體上和本就脆弱的心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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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回到家,時誠沒有吃飯,而是小聲說了句“媽媽,下次你再去接我能換身衣服嗎?”
很多人都在說工作不分高低貴賤,但這麼假的話不過是說給最底層人的一句雞湯。
時誠的母親知道自己今天讓孩子丟人了,她沒有說什麼,隻是後麵開始逐漸減少了去接時誠的次數,甚至有時候會托跟自己關係比較好的朋友替自己接時誠。
他們跟時誠的關係也越來越遠,長期認為得不到父母關愛的時誠在家裡越來越沉默,青春期的時候,與父母的關係也越來越糟糕。
上大學以後時誠更是選擇了一個離家很遠的大學,有的時候母親給時誠紅包他都不願意點領取。
“那時候他還小,也是我們做的不好”母親說到最後眼裡都充滿了淚花,她又趕緊笑了笑,掩飾著自己的情緒。
“以後還有很多時間。”孫彥安慰道。
他其實可以理解時誠的父母,也可以理解時誠。
因為每個人看待事情的角度不一樣。
在時誠的眼中,他的父母並不合格,原本應該上幼兒園的那三年每天都被鎖在家裡,沒有任何的朋友,這給了時誠的童年很大的心理陰影。
再加上上小學時周圍同學的攀比,逐漸開始明白什麼叫做自尊心,讓原本就跟父母關係不好的時誠關係更差。
孫彥的工作讓他接觸過很多人,什麼職業和層次的人都有。
這麼多年下來,給他印象最深的一次案件是個討薪事件,某個工程老板欠薪,討要薪資的工人跪在地上求他卻被打了一頓。
孫彥他們出警以後知道事情原委後都挺氣憤的。
可工程老板卻隻是笑著緩緩將煙頭碾滅,嘲諷地說了句“窮人算什麼人啊,越這樣我越不給。”
這個世界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