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星醒來時,眼前是一片淡藍色的瑩光。
修複倉壁上跳動著密密麻麻的數據流,每一行都在提醒著他此刻的狀態有多糟糕。
靈魂強度:13
修複進度:07
預計修複時間:450天
危險等級:sss+
靈魂受損程度:重度
樊星試著抬手,發現自己的手臂近乎透明,能清晰地看到破碎的魂絲在其中飄蕩。
禁術果然霸道,連魂魄都能撕裂至此。
“你可終於醒了。”c088的聲音從外麵傳來,光球在修複倉外飄忽不定,“你是我帶過最慘的一個。”
樊星想說話,卻發現發不出聲音。
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般,連最基本的音節都無法發出。
“彆費勁了,這可是總部最高級的修複倉。”c088歎氣。
修複倉內的液體泛起微瀾,樊星感覺到一股暖流從四肢湧入。
破損的魂魄正在被修複,每一縷能量都在試圖填補那些因禁術而造成的創傷。
一旁的監測屏幕不斷跳動著更多數據:
生命特征:微弱
意識清醒度:15
靈力恢複:00001小時
樊星不是什麼好人,所以每一世也都受到了應有的懲罰。
修複倉中的日子,比他想象中還要難熬。
每一次睜開眼,入目都是那片淡藍色的瑩光。
像是被禁錮在一個透明的牢籠裡。
他無法動彈,無法說話,甚至連最基本的呼吸都做不到。
時間在這裡仿佛靜止了。
樊星隻能看著那些數據一點點變化,看著自己透明的身體中破碎的魂絲緩慢重組為碎片。
有時他甚至能感受到那些斷裂的魂絲在液體中飄蕩,帶來一陣陣刺痛。
詛咒還在,每時每刻都在折磨著他。
那些畫麵不斷在他眼前閃過。
玄天宗的血色祭壇,父親的冷漠麵容,同門的慘叫聲,還有那些因他而死的人們。
詛咒讓他永世不得安寧,即便在這修複倉中也不例外。
更多的時候,他會想起玄霖。
可每當想起玄霖,監測儀就會發出尖銳的警報聲,提示他的魂魄又開始不穩定。
護理係統總是跟他說“你現在最重要的是修複,彆想那麼多。”
可樊星做不到。
魂魄被壓製,動彈不得的禁錮感,讓他想起了當年在玄天宗中的日子。
那時他也是這樣,被鎖鏈束縛,無法動彈,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修複進度:12
靈魂強度:135
預計剩餘時間:447天
數據的變化緩慢得令人絕望。
那種無力感比任何痛苦都要難熬。
他隻能眼睜睜看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c088偶爾會來看他,跟他說說話。
從c088那邊,樊星知道了他上一任宿主是易天。
程泊策那一世,他害的普通人最多。
用邪術換了多少人的命格,又害了多少無辜之人。
讓姚耀在修複倉待了72天,害得易天等了85年。
這就是因果,是報應,他認。
後來,當樊星終於能發出微弱聲音時,他問c088你知道玄霖怎麼樣了嗎?
c088沉默了一會兒,亮度都降低了不少,說著他現在在找你。
那天的爆炸過後,玄霖在廢墟中醒來。
濃煙散儘,空氣中還彌漫著血腥味和焦糊味。
他躺在一片血色陣紋中央,背後的傷口火辣辣地疼,提醒著他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他第一個念頭就是找樊星。
“樊星?”他聲音嘶啞地呼喚,想要起身。
可當他看到陣法中央那灘已經乾涸的血跡時,整個世界仿佛都安靜了。
他的心跳聲在耳邊轟鳴,像是要衝破胸膛。
血跡呈現出詭異的黑色,空氣中飄蕩著破碎的魂絲,身體消散,靈魂消失之前,隻有魂絲。
那些魂絲在空中微微閃爍,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氣息。
他顫抖著伸手,想要抓住那些魂絲。
可指尖剛一觸碰,那些魂絲就化作點點微光消散在空氣中。
“你說過要陪我的”他跪在地上,聲音發抖。
那個總是對他笑的人,那個說要陪著他的人,就這樣消失了。
連一句道彆都沒有留下。
那天晚上,他在廢墟中瘋狂地挖掘。
月光如水,灑在滿目瘡痍的皇城上。
他的手指已經血肉模糊,僧袍被劃得破破爛爛,可他還在找,一寸一寸地找。
“你出來好不好?”他低聲懇求,“你若是覺得我煩了,我以後再也不纏著你。”
“你若是怪我執著,我現在就放下,我什麼都聽你的。”
“你出來好不好”
可回應他的,隻有呼嘯的風聲和坍塌的瓦礫聲。
他在廢墟中找了整整一夜。
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他才發現自己的手已經找不出一塊完好的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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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順著指縫滴落,在地上砸出一個個暗紅的圓點。
就像樊星留下的那灘血跡。
第二天,有僧人路過,想要勸他。
那僧人一身素淨的袈裟,與他滿身血汙的模樣形成鮮明對比。
“阿彌陀佛,一切皆是空,施主何必執著”
玄霖抬頭,眼中已經沒了往日的溫和,隻剩下一片血色“空?”
他取出那尊小佛像。
佛像上的符文黯淡,可他還記得樊星刻下這些符文時的樣子。
那人說要護他周全,說要陪著他。
可現在呢?
想到此處,玄霖閉上眼,再睜開時。
僧人被他眼中的戾氣嚇退,連連後退“施主已入魔障”
玄霖笑了,笑得眼淚都流下來,他抬手擦了擦“魔障?我早就入了。從他為我刻下第一道符文時,我就入了。”
自那天起,他開始了漫長的尋找。
一襲染血的僧袍,走遍每一處。
他先去了南海,因為有人說在那裡見過紅衣身影。
整整一個月,他坐在礁石上,看著日升月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