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他還小,母妃被人誣陷,拖入冷宮的時候,也是這般不顧一切。
那些禦前帶刀護衛攔著她,她就用身子去擋,隻為了把那枚玉佩塞給自己。
“持心養性”四個字,是她用生命留給他的告誡。
她明明可以攀附其他人求活,可她卻選擇了最決絕的方式。
“硯兒以後可要記著,這世上,最難得的就是真心二字。”這是母妃留給他的最後一句話。
可在宮中摸爬滾打這麼多年,他早已忘了這句話的意義。
那些表麵恭順的大臣,暗地裡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
他習慣了防著所有人,也習慣了在彆人示好時先想想對方的目的。
可……現在的樂霆,是為什麼要如此不要命地往前衝?
雇主看著樂霆的背影,嘴唇哆嗦著“這小子這小子是真瘋了”
其他小弟也都縮在角落裡,連連點頭,覺得雇主說的對。
甚至還有個年紀大點的,還在不停地嘟囔“見鬼了見鬼了這輩子都不乾這行了”
蕭硯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他原本是在試探這些煞氣的強度,順便看看這些魂魄到底是什麼來曆。
這點程度的侵蝕,還傷不到他。
可當他看到樂霆不顧一切地衝過來時,心裡卻泛起一絲異樣的感覺。
一開始,他以為樂霆是在演戲。
畢竟在他的認知裡,這世上又有幾個人會真心實意地對一個來曆不明的“粽子”如此?怕是都在防著他才是。
或許是怕他解決了這些鬼魂之後會對他們不利?所以才做出這番“仗義”的姿態?
可方才樂霆衝過來的時候,那股拚命的勁頭不似作偽。
一路上,那人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連路都走不穩了,卻還是咬著牙在往前衝。
每一步都走得艱難,卻沒有一絲退縮的意思。
“蕭爺!”樂霆的聲音都啞了,大概是被那些煞氣熏的,“您要是裝不下去了就趕緊說一聲,我這兒還有點東西咳咳”
他話沒說完就劇烈咳嗽起來,嘴角又溢出一絲血跡。
那些煞氣顯然已經傷到了他的內臟,連站都站不穩了,卻還在擔心著彆人。
“樂爺!”狗剩實在看不下去了,也顧不上害怕,跌跌撞撞地就要往前衝,“您彆管他了!他他本來就是棺材裡的咱們快走吧!”
“滾回去!”樂霆回頭怒吼,“讓你走你就走,在這兒瞎逞什麼能!”
蕭硯看著這一幕,心裡那道堅冰漸漸有了裂痕。
這麼多年了,除了母妃,好像還沒人這樣不計後果地對他好過。
在宮裡的時候,表麵上對他恭敬有加的人不知凡幾,可但凡他露出一絲軟弱,那些人就會像豺狼一樣撲上來。
他早就習慣了在人前偽裝,習慣了不信任任何人。
可現在這個滿身是傷的土夫子,卻願意為了他拚命。
那張沾滿血汙的臉上寫滿了焦急,哪有半點算計的意思。
就連現在,那人還在往前挪,一邊挪一邊罵罵咧咧“這些邪祟,也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竟然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害人”
“你這”蕭硯輕聲開口。
如此赤誠,在這世上當真難得。
“剛才是在試探本王?怕本王對付不了這些東西?”他故意板著臉問道,心裡卻已經有了答案。
“什麼試探不試探的。”樂霆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那張臉上雖然滿是血汙,眼神卻亮得驚人,“我就怕您被這些東西纏住了,待會兒找不到出路,咱們都得交代在這兒。”
“再說了”他咳嗽幾下,腿一軟差點跪下去,卻還是咬牙撐住了,“我這人最恨那些恩將仇報的,您方才救了我一命,這會子我要是見死不救,那還算什麼人?”
他說這話時眼神坦蕩,絲毫沒有躲閃的意思,仿佛剛才那般拚命,真的隻是為了這麼個簡單的理由。
蕭硯看著他身上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心裡泛起一絲他自己都說不清的情緒。
“蕭爺”樂霆還想說什麼,卻被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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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捂著胸口,臉色發白,顯然是被煞氣傷得不輕。
“樂爺!”狗剩在後麵急得直跳腳,“您快回來吧!我我實在看不下去了嗚嗚”
雇主縮在牆角,眼神閃爍“樂霆是個有情有義的人啊。隻可惜”
他話沒說完,就聽見虛影發出一聲刺耳的嘲笑“情義?哈哈哈你們這些人,裝什麼深情?不過是為了那口鼎罷了!”
它的聲音裡帶著說不出的怨毒“這一千多年來,有多少人打著各種名號闖進來,什麼報國,什麼救民,到頭來,不過都是一群貪生怕死的蠢貨!”
蕭硯冷笑一聲,目光卻始終停留在樂霆身上。這一次的眼神比之前柔和了許多“所以,你們就在這裡等著,等一個合適的軀體?”
“不錯!”虛影獰笑,“就等你這樣的”
“蠢貨。”蕭硯眸光一冷,掌心的青光驟然大盛。
這一次的光芒和之前截然不同,帶著一股讓人窒息的威壓,瞬間就充滿了整個墓室。
如今既有人如此相待,那他也該拿出些真本事來。
蕭硯眼中泛起一絲寒意“本王不過是想看看,你們這些殘魂,究竟有何本事。現在也該結束了。”
他說這話時,眼眸中閃過一道青芒,五指猛地一收,掌心的青光瞬間凝成一道光束,光束所過之處,空氣扭曲。
原本還在肆虐的虛影頓時發出淒厲的慘叫,仿佛看到了什麼極為可怕的東西。
“這是這是”為首的虛影聲音裡透著深深的恐懼,身形都開始扭曲,“上古鎮魂訣!你、你怎麼會不可能!絕不可”
它們的尖叫戛然而止,刹那間,無數道青光如同利劍般射出那些虛影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青光穿透,發出一聲聲淒厲的慘叫。
它們在光芒中扭曲、掙紮,身形逐漸變得透明。
有的想要逃竄,卻被一道道青光追上,瞬間灰飛煙滅。
整個過程不過眨眼之間,那些原本還氣焰囂張的虛影,就這麼被一招滅得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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