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他們就收拾東西搬去了雙泉裡。
今天蘇莉去上班了,等著他們搬進來的人是他哥哥蘇大勇,倒不是裴辭有什麼刻板印象,隻是這蘇大勇一出來,就有著極大的反差感。
皮膚白皙,杏眼溫和,跟蘇莉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等你們好久啦,我是莉莉的哥哥。”蘇大勇笑著迎上前,想要上前幫裴辭拿包,卻被裴辭笑著拒絕了。
裴辭看蘇大勇體型跟林桑榆差不多,身上也沒什麼肉,估計常年不乾重活,手裡這包重,他拿著肯定是費勁。
見他不用,蘇大勇也不勉強,倒是熱情地帶著他們進了屋子“爐子是新換的,火力大,灶台不高,用著方便。廚房有兩個灶台,你們用靠門這個。鍋碗瓢盆我都準備齊全了,你們直接用就行。”
他打開櫥櫃,裡麵整整齊齊地碼著些鍋碗瓢盆,都是蘇莉新買的,昨天她跑來特意囑咐蘇大勇,說租客爽快,得把東西準備齊全些。
“你們要是不想做飯,隨時來我店裡,我在主路那邊開飯館,就叫蘇氏小炒。”蘇大勇笑眯眯地說,“一天二十四小時都開著,什麼時候餓了都能去,大半夜想吃碗麵都行,就當自己家。咱們是鄰居,一律打八折。”
“那正好。”裴辭笑道,“這幾天我要出去找活乾,要是忙得晚了回不來,就讓桑榆去你那兒吃。”
蘇大勇一聽就明白了,連忙說“那哥哥給你看著,你要是不在家,讓他來我店裡,保證照顧得妥妥的。”
他看了看林桑榆,溫聲細語的又補充道“我把你們屋前的路都清理乾淨了,台階也修平整了。”
林桑榆輕聲道謝。
“誒,跟哥哥還客氣什麼。”蘇大勇擺擺手,“我先回去了,店裡還忙著,你們收拾東西慢慢來,要是缺什麼就說。”
等蘇大勇走後,裴辭開始收拾屋子,他先把床鋪好,把林桑榆的點字書和按摩工具仔細擺放整齊,每樣東西的位置都要記住,這樣林桑榆找起來才方便。
“我去打水。”裴辭拿起水桶,“你先歇會兒。”
“我也幫忙。”林桑榆站起來,“我可以擦桌子。”
裴辭看著他認真的樣子“好,那你負責擦桌子,我去打水。對了,等下我帶你在院子裡轉轉,你得熟悉一下路線。”
老井的轆轤發出吱呀聲,井水一桶接一桶被提上來。
裴辭一邊打水一邊看著在屋裡忙活的林桑榆,隻見他小心翼翼地摸索著桌子的邊緣,仔細地擦拭著每一處。
忙完後,快到中午,裴辭帶著林桑榆去蘇大勇那兒吃了頓飯,下午就去找工作了。
在附近轉了一圈,這會兒正是初秋時節,不遠處的建材市場很是熱鬨,一輛輛大卡車往來不斷,運送著磚塊水泥。
這種活他最熟悉。以前在碼頭乾活的時候,什麼重活沒乾過,況且那會兒碼頭上的活更累,大冷天站在刺骨的河水裡卸煤,一不小心就會被煤塊砸到。
“缺人手不?”他走到正在卸貨的工人旁邊問道。
工人們個個累得滿頭大汗,看樣子正缺人。
管事的抬頭瞥了他一眼“自己拿號記數,一袋兩毛。乾得好明兒個接著來。”
說完就忙著清點車上的貨去了。
裴辭二話不說擼起袖子就乾,他先觀察了一下周圍地形,找準搬運路線,水泥袋有講究,重心要穩,一手托住底部,另一手扶著邊緣,膝蓋微彎借力往上一甩,整袋水泥就穩穩地落在肩上。
這套動作他在碼頭練了好幾年,知道該怎麼借力才不傷腰。
一天下來,裴辭幾乎沒休息,連水都顧不上喝,這種日結的活計,就得趁著有力氣多乾。
每一趟他都把水泥袋穩穩地放好,從不撒漏,一點灰都沒沾到地上。
其他工人搬得東倒西歪,水泥漏得到處都是,有幾個年紀大的更是累得直喘粗氣,一天下來沒搬多少。
結賬的時候管事的才仔細打量起裴辭來,他翻看著記數的本子,嘖嘖稱奇“二百一十袋,你小子真有兩下子。”
“在碼頭乾過。”裴辭如實說道,“那會兒一天能搬三百多袋大米,這水泥算不得什麼。”
管事的眼睛一亮“怪不得你搬得穩當,我看了一天,你搬的那些,連點灰都沒撒,明兒個還來不?這邊工地多,活多的是,你這速度,一天五六十塊不成問題。”
他掏出煙來遞給裴辭一根“你跟那些新手不一樣。大多數人連水泥袋該怎麼抱都不知道,抱歪了不說,走兩步就得歇會兒。”
“有門道的。”裴辭笑笑,接過煙但沒點,“碼頭卸煤的時候最講究這個,灑了煤就得賠錢,那會兒練了好幾月才學會。”
半天多下來,裴辭賺了四十二,他數著錢,心裡已經在琢磨著該怎麼規劃,攢點本錢,等手頭寬裕了,在想想能自己折騰點什麼。
這季節,橘子最賺錢,從南邊收一斤八分錢,運到這邊能賣兩毛。等到了冬天,蘋果柿子也能賺不少。再過段時間,糖炒栗子更是好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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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過市場的時候,裴辭買了點水果,又去蘇大勇那邊炒了兩個菜,回到家時天已經黑透,推開門就看見林桑榆正坐在桌邊等他。
“桑榆。”他輕聲喚道,“我買了橘子,特彆甜,來嘗嘗。”
林桑榆聞聲抬頭“你回來了,找到活了嗎?”
“找著了。”裴辭洗了個手,水一碰到掌心就有些刺痛。
搬了一天水泥,手上都磨出了水泡,有些已經破了,皮肉外翻,還滲著血絲,他咬著牙衝了衝,又擠了點肥皂,想把手上的水泥灰衝乾淨。
掌心火辣辣地疼,但他也不在意,隨便擦了擦就開始剝橘子。
“給你剝好了。”他把剝好的橘子遞過去,一邊說一邊觀察著林桑榆的表情,“這邊的橘子甜,個頭也大,我特意挑的好的,你嘗嘗。”
林桑榆接過橘子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裴辭的手掌,觸感讓他猛地一愣,掌心全是破皮的水泡。
“你的手”林桑榆聲音微微發顫,眼眶有些發紅,“都是傷。”
有些地方甚至還在滲著血,有些地方已經結了痂。
他知道裴辭乾活是什麼樣,不要命的那種乾,尤其是乾體力活的時候,彆人掙的夠了就行了,但是裴辭卻不是,裴辭一個人甚至能乾兩三個人的活。
總是把自己手弄得全是傷,肩膀有時候也會有傷口。
但裴辭好像從來沒說過苦。
“沒事,乾活難免的。”裴辭想把手抽回來,卻被林桑榆抓得更緊了,“就是搬了點水泥,不算什麼。”
“疼不疼?”林桑榆聲音很輕,指尖在裴辭手心又輕輕碰了下,生怕碰痛了那些傷口,心裡難受的不行。
“真不疼。”裴辭笑著說,看著林桑榆紅紅的眼眶,用另一隻手裹住林桑榆的手,“你快嘗嘗橘子,我特意挑的最甜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