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玥生來就在能吃飽穿暖的時代,沒見過那樣的日子,但現場的氣氛還是感染了她,不自覺的就一臉凝重,沉默不語。
大家都聚在陸家院子裡,熱鬨的比趕年貨的街麵更甚,雲玥獨自在書房,麵對麵前的一張宣紙發呆。
陸晏帶著唐夫子進來就看見這一幕,兩人相視一眼,都不明白雲玥怎麼不高興了,陸晏上前雙手搭在雲玥肩上,“阿玥怎麼了?不高興嗎?”
雲玥回過神看見唐夫子正看著她,又側頭看了看陸晏,“我看見他們很高興,有些人還哭了。”
唐夫子笑了,“阿玥是沒見過這樣的場景吧,百姓不容易,遇到天災人禍的時候,活下去都難,阿玥給了他們更多活下去的機會。”
雲玥低下頭,沒有說話,陸晏拍了拍她肩膀,柔聲說“我們阿玥已經很棒了。”
“喝一杯怎麼樣?”好一會兒雲玥突然問了一句。
陸晏不放心的看了看雲玥的表情,“好。”
說著就去角落裡裝了一壺紅酒出來,看的唐夫子咋舌,他也好酒,可也沒到把酒藏書房的地步啊。
三人坐下來喝了幾杯紅酒,雲玥才苦笑著輕聲說“以往我總想著讀書改變命運,卻忘了溫飽都沒能解決,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我這真時何不食肉糜了。”
“阿玥已經做的很好了,我為你感到驕傲。來,我敬阿玥一杯,替天下百姓敬阿玥。”唐夫子端起酒杯敬向雲玥。
雲玥遲疑著端起酒杯,“當不得先生如此盛讚。以後雲玥會儘力做到更好。”
“哈哈哈,好,那我等著阿玥做的更好。”唐夫子笑的開懷。
陸晏在桌子底下悄悄握住雲玥的手。
晚上,雲玥拿著炭筆畫畫,陸晏在一旁看書,偶爾抬頭看一眼雲玥,書房裡安安靜靜的,直到陸晏過去輕輕攬著雲玥,看她畫的收割圖,隻畫了田裡收割和圍觀的場景,還有一半空白的,“很晚了,我們先休息吧,明日再繼續畫,嗯?”
雲玥放下炭筆,轉了轉脖子,陸晏輕柔的替她按了按,“一會兒回去我替你按一按。”
“好。”
第二天醒來,陸晏已經去書院了,洗漱的水已經放好,雲玥洗漱好吃過早飯,就去書房繼續作畫,一個上午都沒有出來過,高氏偷偷過來看了兩回,就交代家裡其他人彆去打擾。
下午午睡起來,就帶著幾個孩子在院子裡紮風箏,高氏婆媳幾個也好奇的圍上來看,還動手也紮了一個,雲玥給風箏畫上他們想要的圖案,就忽悠著高氏婆媳一道去村口放風箏了。
雲玥帶著他們放風箏,等風箏飛起來後,孩子們都追著風箏跑。
傍晚,下地的人紛紛回來,都圍在村口看新聞。婦人們都圍著高氏婆媳,大姑娘圍著陸香陸桃,老太太老爺子們都坐在樹下樂嗬嗬的看著,男人們袖著手或蹲或站的湊在一起,嘴裡討論著明年的二茬稻,整個村子都是歡聲笑語。
陸晏回來時就看到這麼一個場景,看著人群中的雲玥,無比自豪,同時又有點心慌,她太優秀,太完美,現在的自己是配不上她的,也因為自己的實力不足,讓她很多事情都不敢去做,還讓一些心懷不軌的人企圖傷害她,陸晏暗暗握緊雙手,心裡默默發誓,總有一天他定讓她隨心所欲,往後很多年,陸晏都在追趕雲玥,為了這個目標奮鬥了一生。
陸杉扔掉牛車就加入了孩子們的隊伍瘋跑起來。
等雲玥再次去唐夫子家時,已經是十月中旬休沐這天了,桂姨很高興,嘴裡卻埋怨雲玥太久沒來了。
唐夫子看到雲玥送給他的被命名為“希望”的秋收圖,很震撼,在書案上鋪開,仔仔細細的看,稻穗是粒粒分明,收割的場景和脫粒、過秤的場景都是寫實的,他生手捧著一把穀粒,神情激動的微側頭,旁邊站著鄭叔,陸晏挽起袖子裝穀子,圍觀的村民們就隻有一些比如跳起來的,跪下去的,掩麵而泣的等幾個場景是寫實,其他的就開始虛化,但整幅圖一打開撲麵而來的喜慶中又帶著哀傷,讓人忍不住跟著心裡激蕩起來,又酸又漲的。
“爺,注意儀態,嘴角咧到耳後根了。”鄭叔在一旁也是看的震撼,但是因為離得遠一點,沒看的太過分明,還不忘調笑兩句。
“看看你這嫉妒的嘴臉。”唐夫子頭都不抬的打擊。
唐夫子看完畫仔細收起來,都不讓鄭叔碰,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聽說你又打算在學堂開了一個算數班?”
“嗯,天氣涼了,下個月開始豆腐估計就不怎麼好賣了,正好周二福也養好身體了,就讓小夥子們認幾個字,彆整天眼巴巴的盯著我那幫學生,瘮得慌。”雲玥吃著點心,含糊道。
“陸家村碰著你,真是全村人修了十輩子的福氣了!”唐夫子哼了一聲道。
雲玥往角落裡安靜看書的陸晏身上掃了一眼,湊近唐夫子問道“您最近修理他了?”
唐夫子也跟著掃了一眼,“我吃飽了撐的。”
“那他怎麼最近拚命讀書的勁頭更勝以往啊?以前是他催我早點休息,現在都要我催他了。”雲玥小聲吐槽。
唐夫子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看她無知無覺,無奈的搖搖頭,“你這麼優秀,他如果都察覺不到自己與你之間的差距,努力去配得上你的話,那他還有什麼用。”
雲玥看著唐夫子眨了眨眼睛,“陸晏很好,您彆貶低他,他隻是還年輕,等來年肯定能考個秀才甚至舉人的。”
“秀才舉人能乾什麼,一抓一大把,就算是狀元也有的他熬,你何必跟著他吃苦受累,人微言輕的時候,怎麼能護得住你?”唐夫子不滿道。
“您?不會是不出仕的大家吧?或者是曾經的狀元郎?因為不滿朝廷的製度,憤而辭官隱居於此?”雲玥向前傾,壓低聲音問,看著唐夫子的眼神都實質性的發光了,腦子裡已經腦補了無數的畫麵。
唐夫子抬手看似用力實則輕輕的拍在雲玥腦袋上,沒好氣的說“胡說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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