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村裡來了一輛馬車,停在學堂門口,算數班的學生出去詢問了一番,就讓進了院子,然後去請雲玥出來,雲玥看是小七帶人來的,就請他們到對聯組坐,又讓算數班的陸榆去倒了幾碗熱茶來。
“雲夫子,這是縣裡劉員外家的管家劉福叔,想來跟雲夫子談談您那絹花的事,掌櫃的讓我領了來。”小七喝了茶恭敬的說,笑話,這位可是祖宗,連東家都折在她手裡過,誰敢造次啊,反正他是不敢,自從聽了東家被她坑了之後,他就要多恭敬有多恭敬。
劉管家聽見小七畢恭畢敬的聲稱這小娘子為夫子,原本因為一個小娘子出來接待還有些不滿的心瞬間停了半拍,這位小娘子不會就是最近風頭正盛的陸家村學雲夫子吧?瞧著還是個十四五歲的孩子呢,可真是太了不得了。
“大家都忙著,實在是不好意思,您是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嗎?”雲玥語氣溫和,笑容款款,一張臉看著就是不諳世事的樣子,行事卻落落大方。
劉管家更不敢輕視了,忙恭敬的挺直腰身,拱手道“不瞞雲夫子,是我家老爺今日在寶香閣瞧見了您做的花束,甚是喜愛,又恰逢臘月二十是家中老太太壽辰,我們老太太格外愛花花草草,奈何這一到冬天就留不住,老爺又是大孝子,所以遣我來與雲夫子商議一二,看能否請雲夫子幫忙做幾盆花,好叫我們老爺在老太太壽宴上獻上去。”
“花啊?”雲玥靜靜聽完,心裡仔細算計著,“你們想要什麼花,要多少?”
“我家老太太喜歡海棠花,老爺想請您至少玉成十盆,寓意十全十美!”劉管家看神色始終不變的雲玥,心裡有些打鼓。
雲玥給他們添了一回茶,坐著沒有言語,劉管家看不透這個小娘子,去看小七,小七微微聳肩表示愛莫能助,劉管家心裡更沒底了,正不知如何是好時,雲玥終於開口了,“時間太緊了。”
“我家老爺說了銀錢不是問題,隻求雲夫子高抬貴手幫幫忙。”劉管家急忙開口,生怕雲玥拒絕。
“看在你家老爺的孝心上,我們加急給你們做,五兩銀子一盆,不過,我建議十二盆更佳。”雲玥淡聲道。
劉管家拿著紙樂顛顛的跟著小七走了。
雲玥看著麵前的十兩銀子定金,皺了皺眉,問陸晏“我是不是又賣便宜了呀?”
陸晏剛好寫完一對,放下筆,笑道“沒有,這是雲夫子感念於劉員外的孝心,下次就沒這麼好的價了。”
“嗯,也是,再來就十兩了,畢竟我們可是有身份的手藝人。”雲玥說著自己都笑了。
“嫂子,你都五兩銀子一盆花了,我們得寫多少對聯才能有五兩銀子啊?要不嫂子你教我們做花吧。”杜三鑫甩了甩手,怪叫道。
“我們手都快寫廢了,也趕不上弟妹一盆花啊。”李滿倉也放下筆,揉了揉手腕。
“我們怎麼跟弟妹比啊,我們也就認得幾個字,弟妹不僅識文斷字,還有手藝。”陳亭堅寫完一對也停下來休息,其他人也紛紛停下來。
“弟妹,我們聽說你的啟蒙班裡藏有許多小故事書,供學生們取閱,不知我們有沒有這個榮幸啊。”劉偉拱手問道。
“小故事書?你們要看的話我就讓人把書架搬過來,做好還取記錄就行。”雲玥揚聲喚來陸榆,讓他帶人去把女紅班裡的書架搬過來,並把定金一並交給他登記入冊,就起身去了女紅班。
這一整天雲玥都呆在女紅班,午飯都沒出來吃,女紅班一改之前鬨哄哄一團,現在靜悄悄的,隻有偶爾幾聲低聲的交談和雲玥說話的聲音。
第二天雲玥依舊坐在對聯組的講台上喝茶看書,悠閒自在,直到馮夫子帶著陸香幾個捧著一盆花過來,所有人都看過去,幾個啟蒙班學生都忍不住“哇”
陸晏他們也放下筆圍過來觀賞,這次做的是海棠花,花苞不大,從花蕾到綻放,像是一朵花的整個花期展現在眼前。
“我們按照您教的,做好了花苞和葉子,您看看。”馮夫子將花放在雲玥麵前,恭敬的站在一旁。
雲玥轉了轉花盆,觀察了一下花葉的排布,思索了一下,就開始調整,好一會兒才停下手,問陸晏“看見了什麼?”
陸晏眼底驚豔,眉眼一笑,“看見了一個福字。”
“福?哪兒呢?我怎麼沒看到,亭堅,你看見了嗎?”杜三鑫睜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都沒看出來。
“我也沒看出來啊!”“我也沒。”
“一個草書的福字。”陳亭堅比劃給杜三鑫他們看。
“天啊,弟妹大才啊,五兩銀子確實是賣便宜了。”李滿倉拱手對著雲玥行禮。
“我是隻看到錯落有致更好看了,其他都沒看出來。”鄧慶雲攤手說。
十二盆花,隻用了兩天就做出來了,雲玥不想動手,就讓她們自己先調整,要雲玥說就直接送過去得了,但女紅班的婦女們就跟打了雞血一樣,在那裡擺弄,最後氣餒的來請雲玥出手,看著她們一雙雙期盼的眼睛,雲玥無奈的放下書,起身跟她們去了女紅班,花了一天時間修整,或去掉或填補,才出爐了不同字體的“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日月昌明”。這幫婦女比過年還開心,雲玥無波無瀾的內心也跟著歡快起來。
這花一經出爐,村子裡的人都跑來圍觀,雲玥笑的臉都僵了,躲去陸晏身後,不想應付他們了。
陸晏看大家也看的差不多了,就開口說各組都要趕明日的貨,請大家趕緊回去,彆耽誤了明日銷售組出門。
等大家都散了,陸晏借著衣袖遮掩,悄悄握住雲玥的手,往她那邊側了側頭,低聲問“累了?”
“笑累了,臉都笑僵了。”雲玥鼓著臉說。
十九這天下午,雲玥在講台上寫寫畫畫,好半天才停筆,一手端著杯茶一手拿著張四四方方的紅紙,邊喝茶邊看,“陸晏,你來看看,這寫的行不行?”
陸晏將一個字寫完收筆,來到雲玥身邊,一張張看過去,說認真的,這些字體他去年之前很多都不認識,而且還要根據花型來寫,現在他覺得危機重重,這樣的小媳婦他很怕自己不夠優秀守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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