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陸晏跟著雲員外他們去了前院後,老太太就不耐煩看見雲玥了,在她看來雲玥連她跟前灑掃的婢女都不如,要不是衝喜這一遭,她壓根不記得家裡還有這麼個禍根。打發雲玥跟二太太回二房,美其名曰讓她們母女敘話。
回到二房正房,二太太遣散下人,雲珠就一把扯過雲玥,氣急敗壞的開口說“你怎麼還是這麼蠢,讓你回來就回來,當初你坑他們嫁妝的氣勢哪兒去了?他們那些齷齪心思都擺台麵上了,你是還想讓他們賣一回怎麼的?”
“珠兒,慎言。”二太太打斷雲珠的話,轉頭瞥了雲玥一眼,“珠兒話雖不好聽,但也是能聽一聽的,這次回來你和姑爺萬事當心吧。我不求你彆的,就是彆丟了二爺的臉麵,順順當當的回陸家去。我和二爺都盼著你和姑爺能琴瑟和鳴。”
“是,太太。”雲玥低眉順眼的樣子一如當年。
二太太歎了口氣,就打發她去她出嫁前的屋子了,這孩子,打小就性子綿軟,她嫁進來的時候她還不到一歲,正是粉嫩嫩的一團,她也喜愛過的,可是後來她發現二爺時常對著她母親的遺物長籲短歎,就忍不住遷怒她,等有了雲珠,就更不關注她了,她到現在都不明白,明明就是二爺的骨肉,即便她母親不被府裡接納,怎麼連孩子都不給序齒呢。她剛進門時也帶著去給老太太請安過,不僅老太太苛責不許雲玥去請安,等長到三歲下,真真的觀音座下的金童玉女一般,有一回被雲琬打傷了臉,就連二爺也明確的說往後不必帶玥丫頭出院子,又親自安排了最偏僻的小院子和啞奴,主仆兩就這麼開始了十幾年足不出戶的日子,隻偶爾珠兒和理兒會上門去鬨騰一番。
午飯是在花廳吃的,男女用屏風隔開,隱隱約約還能看見對麵的人影,雲琬眼高於頂,仗著老太太老太爺寵愛,素來行事無忌,肆無忌憚的看陸晏,坐在最末尾的雲玥內心冷哼一聲。
男人喝酒,陸晏又是第一次上門,大小舅子都灌他酒。雲琬端起酒杯勾著唇角有些不屑的笑道“雲玥,雖然祖父已經將你逐出雲家,但雲家養你十幾年,恩情還是在的,把這杯酒喝了,咱們就把前塵往事一筆勾銷,往後路歸路橋歸橋。”
雲玥垂眸看著酒杯,沒有說話也沒有端起來,雲珠站起來,哼笑一聲說“就她這悶葫蘆樣,大姐姐何必跟她喝,我陪大姐姐喝喝儘興。”
“雲珠,這是我跟雲玥的事,輪不到你插手,雲玥,你這是敢不給我麵子嗎?”雲琬笑的陰狠又得意,料定雲玥不敢忤逆。
雲玥有些驚慌的端起酒杯,戰戰兢兢的與雲琬碰杯,一不留心就將酒倒了一半到雲琬的杯子裡,然後一口悶了,連忙用帕子捂住,嗆的連連咳嗽,又喝了一口湯漱口。
雲琬鄙視的看了雲玥一眼,就這樣的人,她娘還擔心陸晏會上心,癡人說夢呢。又癡迷的看向陸晏的身影,還是那麼好看,應該說更好看了,以前就是個鄉下窮學生,雖長的好看,但粗布衣裳實在是讓她看不上,今天一身灰色細棉布長袍,雖然是七八成新而已,但襯得他真是封神俊朗,身姿挺拔,又是案首,聽爹說陸家去年賣起了豆腐,再不是以前的窮酸了,是也沒關係,往後她可以用嫁妝貼補他,等他考中進士,他日她就是官夫人了,不知比家裡之前給她相看的那些個無用書生強多少,相看這麼多,這次連個考中的都沒有,哦,有一個吊尾的,長的就實在太醜了,越想越生氣。她知道祖父祖母一直想讓她聯姻一個官宦之家,奈何他祖父雖然捐了個員外,卻財力人力都是最末尾的,人家也看不上,隻想納她做妾,妾誰不能去做啊?她可是嫡長孫女。最後隻能將目光放在寒門學子身上,企圖賭一把,正好,那個丁夫子收了祖父的一幅古畫和一百兩銀子,就將他們縣學最優秀的陸晏送上門來了,陸晏雖然聰慧卻還是太稚嫩,當年祖父他們略施小計就讓陸晏不得不點頭應下婚事。因為太清楚家中的謀權,所以沒費什麼勁兒就說服了祖父祖母他們,再與陸家結親,伸手緊緊握住大太太的手,眼裡是勢在必得,從她知道陸晏成為案首那日,她的一顆心就給了陸晏,再收不回來了。大太太安撫的拍了拍雲琬,眼神掃向雲玥方向,示意她忍耐。
女眷這一桌已經吃完了,男子那桌還在喝酒,大太太過來拉住雲玥的手,慈愛的打量雲玥,“你這孩子也是的,當日就因你祖父一時氣話,你就當真不回來了,讓我們好生擔心,這次得在家多住一陣子,跟姐妹們多熱絡熱絡。”大太太素來佛口蛇心,見人三分笑的,“快跟你姐姐去玩吧,讓他們男人喝酒去。”說著就推雲玥跟雲琬出門,雲珠站起來想跟上,卻被大太太不著痕跡的攔下了,“我們雲珠也是大姑娘了呢,等你大姐姐的大事定了,也該為你好好準備起來了。”饒是雲珠平日裡總張牙舞爪,這會兒被當麵提及婚姻大事也被臊的滿臉通紅,不知如何是好。
“大嫂莫不是喝多了酒去,這事哪能當著姑娘麵說的。”二太太氣極,當麵撅了回去,“去找你姐姐們玩吧。”
大太太又拉住雲珠,“看大伯母,真是該打,大伯母今日高興,喝多了酒,胡言亂語,珠兒彆跟大伯母計較。走,大伯母前兒剛得了一些珍珠,你們小姑娘拿去做個頭花最合適,跟大伯母回去,大伯母要給你選最好的,不給你大姐姐留了。”說著不由分說的拉著雲珠就走,雲珠掙脫不得,隻能求助的回頭看她娘,二太太眯著眼睛,眼裡閃過一絲厲色。
這時,老太太讓二太太送她回去,二太太無法,隻能朝銀杏使了個眼色,但願雲玥這個死丫頭能再聰明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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