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賢一抬頭,躺椅上的龍驚羽,被一團金色的火焰,包裹了起來。
看著,看著,王賢呆住了。
他沒有看見自己在黃泉地府,彼岸花下涅盤重生的模樣。
卻目睹了龍驚羽刹那之間的驚變,想要喊鐵匠出來看看這一神跡,誰知道鐵匠早就打起了呼嚕。
酒醉的鐵匠,怕是不到明天,醒不來了。
想要告訴先生龍驚羽活過來了,誰知神識飛進竹林,先生也醉了。
山上的王予安也打起了呼嚕。
子矜趴在自己的屋裡一邊說夢話,一邊磨牙。
王賢有一種無力的感覺,如此美妙的一刻,竟然無人分享。
當下跌坐在地,雙手合十,一邊輕聲念誦,一邊運轉不死長生經的心法。
所謂苦樂、常無常、淨不淨、我無我、實不實
積陽為神積陰為形。陰陽兩半合成其身。
猶如日月麗於虛空,晝夜不息各行其分。
月光如水,靜靜地照耀著兩人。
漸漸地,王賢整個人在迅速地枯萎、老去。
甚至比他上一次在廬城梨園的時候,還要恐怖。
一呼一吸之中,整個人便已老去
而就在這個時候。
龍驚羽胸口上的靈藥、絲巾,衣裳已燃燒殆儘,露出了那一道恐怖的傷口。
塌下去的胸口,斷裂的骨頭,開始跟著這一道若有若無的火焰,在燃燒。
漸漸地,幾乎所有受傷,斷裂的骨頭開始燃燒。
骨頭燃燒,露出了怦怦跳動的心臟,連那些大小不一的血管和經脈也清晰可見。
而這個時候,修煉中的王賢,已經徹底化為了一具白骨。
如果鐵匠醒來,肯定會嚇個半死。
自己徒兒胸骨全無,身體裡的器官露了出來,看上去讓人毛骨悚然。
王賢如骷髏一樣嘴裡念道
“使欲者不欲,不欲者欲,以陽化陰,以和化心。”
“嗚嗚!”
山間風過,帶來了幾滴夜雨,落在兩人的身上
如春雨滋潤大地,恍若骷髏的王賢,漸漸地恢複了一絲血肉之爭。
如野人一樣的長發掉落之後,長出了細細的黑發,如泥土中,鑽出一個個細芽。
滋滋聲中,龍驚羽的胸口有了變化。
王賢身上的血肉每恢複一分,龍驚羽斷裂的骨頭便漸漸生長一絲絲。
不,應該說,有一抹淡淡的金光,從頭到尾,籠罩了龍驚羽全身的骨骼。
這一瞬間,龍驚羽不僅是斷裂開胸骨在燃燒之後,漸漸新生。
而是全身所有的骨頭,都在這一刻重新裂變,新生。
當下的龍驚羽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種子,在發芽,發生長。
跌坐在地上的王賢,則是一呼一吸,一枯一榮。
不死經,長生經。
這一刻得到了完美的演繹。
雖然比不上王賢在彼岸花下燃燒腐爛,那樣神奇,那樣驚人的改變。
這樣的修為,每經曆一次,王賢的修為便強大一分。
原本身體還有一絲絲的寒毒,也是這一枯一榮之間,儘數燃燒殆儘。
夢裡的龍驚羽皺了一下眉頭,想要喊叫,卻沒有喊出來。
沒有人知道這一夜的驚變,若不是王賢無意識地修煉不死長生經。
隻怕大難不死的龍驚羽,要花上半年。
甚至一年的時間才能漸漸恢複。
畢竟半碗摻了神花的美酒,還不足以讓他燃燒起涅盤之火。
便是那些斷裂的骨頭,就能讓他苦苦掙紮上很久時間了。
從亥時一刻,一直到卯時。
王賢身上的金光漸漸消失,連著龍驚羽起伏不定的身體,也漸漸平靜下來。
鐵匠的躺椅已經被焚燒一空,光頭小子蜷在石板上,打起了呼嚕。
跌坐在地的王賢,如雨後春筍般,煥然一新。
晨光熹微。
天邊還沒有露出那一抹白光,入定的王賢終於不再誦經。
當時之下,萬籟俱寂。
衣衫襤褸的王賢洗漱一番,找了一件不合身的衣服換上。
鐵匠依舊沒有醒來。
沉默中的王賢,取了一條獸毯將地上的龍驚羽包裹起來。
一陣風過,將地上燃燒的灰燼刮過,瞬間消失在他的眼前,就像鐵匠鋪處從來沒有什麼躺椅一樣。
王賢摸著肚子,看著自己快要枯死的身體,嚇了一跳。
臥槽!
果然,這不死長生經不能隨便修煉。
二話不說,生火,從鐵匠鋪裡將醃好的肉取了出來。
自己一個人坐在晨風之中,一邊烤肉,一邊想著一會等鐵匠醒來,就要去皇城。
等了這麼久,終於,大爺我要殺回來了!
跟餓死鬼一樣,吃了一腿烤肉,喝了一碗酒。
乾枯若鬼的身體,才漸漸有了些許的血色。
端著一碗酒,低頭看著碗裡的少年。
王賢苦笑道“不知道師尊以後修煉,會不會跟我一樣?”
臥槽!
這也是一件大事。
看來師尊回來之後,要告訴她,身上要隨時備著一堆乾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