踹流的河混著黃土,崩騰而去,這場雨沒有間斷,每一顆雨水,都像是盆潑下來。
清河鎮外圍的山群隻有一條主河,叫做墨河,除去深潭,墨河平常隻有幾米寬,不到兩米的深度。
但墨河就像是一個城府極深的人,溫文儒雅的外表之下,有著令人窒息的爆發力,每年夏季的暴雨天,這條小的小孩子都能嬉戲玩鬨的河流,就會暴漲到十幾米深,將近百米的寬度,兩邊的山壁,便化作河壁。
獵妖師們統一著黑色的製服,不停踏空在墨河的上空,五星混沌訣號稱萬法之源,無數的功法從中衍生,雖然萬變不離其宗,卻也有其奧妙之處。
獵妖師們用以騰空的絕技名簡單直接,踏氣,是獵妖師的基礎六式,金木水火土風,六氣天罡。
金氣堅韌,善於攻擊防禦,木氣溫潤,善於滋養恢複,水氣無形,善於隱匿遁逃,火氣暴戾,善於毀滅侵略,土氣穩固,善於死戰不休,而風氣,是高深修士對於五氣合一的些許領悟。
踏空是基礎招式,修煉難度不大,能日行千裡,踏空而行,更能在短瞬之間拉進距離,但隨之而來的,是對使用者體力的考驗。
獵妖師們的臉上並不好看。
暴雨已經淋濕了他們的所有,背後冰冷的黑鐵鎖鏈,沿著淋下去,就像是一條條水柱。
他們在等。
等那條即將走蛟的妖蛇。
柳過山的原型,體型纖細,在河水之中遊動,就像是一條白色的閃電,稍微不注意,便會錯過他的身影。
天生萬物,奧妙無窮,這走蛟,便是對蛇類的最終考驗。
無數的危險,無時無刻的擔憂和害怕,都隻為了這一刻,這一刻那麼遙遠,如今近在眼前。
“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止我!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止這一切!”
他血脈中低語的本能,如今正在狂躁的咆哮!
化龍!化龍!化龍!
隨著走蛟的時間越來越久,在某個節點,柳過山的體型開始暴漲,以至於到了一個駭人的程度,以至於這條河流,也無法將他隱藏了,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渾濁的河水,向著兩邊分開,一條巨蟒的背脊,緩緩的露出河麵,彎曲著前行,露到獵妖師的眼前。
“好大!”
大周已經很久沒有大妖衍生的跡象,所以即使是見過不少大場麵的獵妖師們,見到這一幕,仍然是心中一驚,畢竟走蛟在這小小的清河鎮算是大事,但在大周,各州甚至各郡的眼中,也不至於獲得太多重視,所以沒有什麼真正的高手坐鎮,這一切,隻能這些甲等以下的獵妖師來解決。
對於兩方來說,都是考驗。
“大周獵妖師!”
“在!”
“為了百姓!殺妖!”
“殺!”
隨著各路隊長發令,密密麻麻的獵妖師取下黑鐵鎖鏈,金色的氣機纏繞鐵鏈,發出陣陣金光,連那鐵鏈儘頭的鐵鉤,都被金光掩蓋了不少殺氣。
鐵鉤彈射而出,如同飛劍勾向巨蟒,柳過山軀體之上,傳來陣陣刺痛,那鐵鉤勾起他的皮肉,將他的速度壓低不少。
空中密密麻麻的金光鐵鏈繃直,儘頭擊中在一點,獵妖師們將鐵鏈係在腰間,不死不休。
我不能停在這裡!我不能停下!
兩方如此僵持。
獵妖師們希望留下巨蟒,如果妖蛇回身攻擊,不少獵妖師都有生命危險,但這便會中斷走蛟的過程,如果他不回頭攻擊,也會被數百獵妖師生生拖住,到時候再進行圍殺,兩害之間,似乎妖蛇最好的做法,隻能是攻擊,畢竟他已經化身巨蟒,妖力不可同日而語。
但是柳過山沒有,他緩慢的前行,他絕不會停下。
比鐵鉤還要痛苦十倍的痛從身體內傳來!
“噗呲!”
鋒利的麟甲從巨蟒皮膚之中刺出,在水中熠熠生輝。
水勢大漲,泛起數米的大潮,獵妖師心中頓感不妙,巨蟒似乎已經開始能夠影響到水勢。
“崩!”
金屬崩裂聲!數命獵妖師的鉤子,因為巨蟒身上麟甲強勢生出,被推出體外,繃直的鐵鏈迅速回彈,打到自己身上,隨著一聲滲人的慘叫,整個人直接被打落,落入洪水之中,如同石沉大海,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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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鎮。
奇怪的人。
奇怪的老頭險些將王家小姐絆倒,一開始王家小姐還以為是石頭,想用腳踢上去,然後再說兩句壞石頭壞石頭,這個時候把她絆倒,實在太破壞氣氛了。
老頭躺在地上,不知道躺了多久,這樣的暴雨毫無顧忌的淋在他身上,當他站起身的身後,衣服嘩啦啦朝下麵淋水,而他躺下的地方,一個人形的印記赫然出現。
這老頭就一直在這,然後聽到了他們說話?
太狼狽了,王家小姐忍不住將雨傘放在老頭頭上,情願自己淋一淋雨,也不願看到老頭臉上生無所望的空洞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