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笑急勒馬停,笑道“還以為東來山莊留有什麼後手,原來是虛張聲勢!真人!接下來的局勢,該如何處置?”
祝笑詢問著青雲觀三代弟子陸連雲的意思。
陸連雲一雙脫俗的丹鳳眸子撇了一眼祝笑,道“東來山莊,一個不留”
祝笑用銀勾賭坊一半的資產作為供奉,請來了青雲觀的人前來幫忙,原以為這種遠離俗世的修煉人士,不會被金錢所動容。
到底在這個世間,想要閒雲野鶴,瀟灑卓絕,沒有錢是萬萬不能。
不過這一次,他並沒有賭錯,隻是當他聽到這位麵容慈祥的道人說出一個不留的時候,還是心有所觸,江湖之中多少還講些人情世故,恩怨是非點到為止,哪有趕儘殺絕的道理,這連手中沾滿無數鮮血的老江湖人都不敢想的四字,卻在這位自詡慈悲為懷的修道人口中,說的雲淡風輕。
“一……一個不留?真人,這是否太殘忍了一些?”
陸連島看著自己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的道“出發的時候掌門曾經叮囑過我,讓江湖人知道了青雲觀為了一些財銀便為江湖人士所差使,傳出去的話,青雲觀的臉麵往哪擱,我就想啊,怎麼才能不傳出去呢?那就隻留下銀勾賭坊的人就行了”
陸連島笑了笑,青雲觀屹立不倒三百餘年,上上下下養著幾千人吃喝拉撒,多少的錢財都保不住,可這樣的大門派,總不能去搶吧?那和邪教有何區彆,反倒是這俗世的門派,張口一年便能供奉幾百萬兩銀子,要不是說專業的事留給專業的人做呢,賺錢這事,他們山上的人不擅長,如今有人磕著頭來送錢,豈有拒絕的道理。
“你看清楚,我是修煉士,怎會殘忍?這叫做無情,無情就是不放任個人情感左右選擇,眼下,殺掉所有人,才是最好的結果,祝坊主,我這波點撥,夠你學十年了”
東來山莊城門大破,外麵的兵馬立刻殺了進去,亂軍叢中,一位手中握著刀,低著頭的青年一步一步從亂軍之中走出。
白玉肩膀的位置泛著黑氣,修長的手指捂著額頭,突然半跪在地,他的頭昏昏沉沉,不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麼?
那黑氣漸漸隱於身體。
他記得,謝放走之後,他飛入禁地想要救人,謝放草芥人命,禁地之中妖氣衝天,他殺這些人,定是為了喚醒妖物。
可是他錯了,東來山莊除卻莊中之人城府極深之外,在外卻也履行著一座山莊應儘的職責,這些人都是逃離官府管轄的十惡不赦之徒。
然後他看到了屍山血海,他站在屍體堆成的山頭。
是他在說,還是我在說。
命運之中冥冥的線,從一個人出生起便注定了結局,結局也會改變開始命運的每一個節點,齊頭並進。
極善即是極惡,極惡非道。
你想救更多的人,總有一天你就會殺更多的人不可!
聽不懂,不再去想了。
白玉搖搖頭,站起了身,四周的聲音猶如海潮一般湧了過來,刀戈劍影劈裡啪啦作響,一堆人馬圍了過來。
“也許咱們該玩點有趣的,拿繩索套住他的頭,拖拽如何?”
“我看還是一邊綁頭,一邊綁腳,兩方角力開賭更有樂子”
有人開始在甩繩索,朝著白玉的頭上套去,白玉抓住繩索,用力一拽,將那人拉下馬,踩在地上。
短短一夜的時間,外麵這事發生了什麼?
白玉整理了思緒,東來山莊正在遭受屠殺。
一座偌大的山莊,竟也如生靈一般,不知何時就成了他人口中之物。
白玉突然覺得,這世界看上去複雜,有時候也很簡單。
吃或者被吃。
白玉的反抗,很快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紛紛圍到了這邊。
這裡冒出來了一個刺頭。
這些經曆老道的老江湖們都清楚,那些軟落的嚇破了膽等待被屠殺的羔羊們,一旦其中冒出一個刺頭,一個敢反抗的,一個不小心就會喚醒他們血性,到時候情況就會對他們不利!
必須儘快的解決掉,他們恨極了刺頭!
陸連島騎馬破開人群走過來“都還在等什麼!?快解決掉,一個不留!殺人不比殺豬省力!彆浪費時間!”
白玉抬頭看著他身上熟悉的衣服紋路,握著刀的手上青筋爆出,緊咬牙齒,雙眼瞳孔微微顫動。
陸連島看著這仇恨的目光,嘴角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