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雅姑娘。”進忠站在內務府倒座房外,朝著和一群小宮女坐在一處說話的容雅叫了一聲。
聽見聲音,姑娘們同時朝外看去,見是一位身穿寶藍色滿繡蟒袍,頭戴南紅頂子巧士冠的年輕太監正站在大門處,便立刻起身,神色緊張的行禮問好。
進忠垂著眼睛冷著臉,隻淡淡說了一句“都起吧”,這才朝容雅招了招手。
容雅見是進忠來了,便笑盈盈的快步走了過去。
到了跟前兒,她嬌聲嬌氣的說道,“進忠……公公,您怎麼來了?”
聽到她叫自己時,在名字後麵頓了一下,心裡便知她原是想叫哥哥的,隻因旁邊有人瞧著,這才叫了公公,進忠就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他張了張嘴剛要說話,便往旁邊兒瞧了一眼,隻見那些姑娘還都恭敬的站著,他便揮了揮手。“都散了吧,忙你們自個兒的去。”
小宮女們怯怯的說了聲“是”,便各自回了房,不敢再留在外麵。
見小院子裡沒了人,進忠這才輕聲問道。“這兩日規矩學的如何?可累著了?可有人欺負你?嬤嬤可是嚴厲?”
聽著他句句關切,容雅便笑著搖頭。“都好!多謝進忠……”
她又頓了一下往旁邊瞧了瞧,見四下沒人,才小聲的叫了聲哥哥。“多謝進忠哥哥關愛,這倆兩日沒人欺負我,她們都待我極好的,嬤嬤也隨和,規矩講的也仔細,我都用心學了。
進忠哥哥為我費了心,我又怎能辜負!”
進忠聽著她嬌聲嬌氣的叫哥哥,嘴角便翹了起來,壓都壓不下去。
他心頭火熱,實在忍不住抬手拉住了容雅的袖子,把她拽到了大門後避人的地方。
他把手裡一直拎著的小包裹遞給容雅,“這是禦膳房做的點心,今兒皇上賞的。你拿去跟屋子裡的姑娘們分著吃,免得她們為難你。
這小選進來的宮女兒,都是出身包衣世家,世代都是在宮裡做奴婢的,根基深著呢,你和她們交好總沒壞處。”
容雅聽了這話隻覺得眼眶子發熱,她眨了眨眼睛,才抬頭看向進忠。
進忠一見她眼眶發紅,立刻就心疼了。“哎呦,這是怎麼了?要是受了委屈隻管跟我說,憑他是誰,我去給你出氣。”
容雅搖了搖頭,啞著嗓子說道,“我哪裡會受委屈?
皇上賞的點心,你自己都不舍得吃,就巴巴的給我送過來叫我拿去打點。我在內務府學規矩,不過兩日你就來瞧我,也是怕我叫人欺負。
我隻是想著進忠哥哥對我比親哥哥還要好。”
親哥哥?進忠的心瞬間就沉了下去。
我費儘心思做這麼多,誰要做你親哥哥?
進忠憋了一肚子氣,可低頭再看容雅,那一張小臉兒上兩隻圓溜溜的大眼睛正滿含信任的瞧著他。
隻叫進忠一瞬間就泄了火。
得,她年紀還小呢,這個時候怕是自己做的再多,這容雅姑娘也不明白。
算了,還能怎麼辦,先寵著唄。
容雅瞧著進忠突然沒了笑意,心裡便是一酸,難不成是她說錯話了?怎麼進忠哥哥一瞬間就低迷了呢。“進忠哥哥,你怎麼了?是,是我說錯話了嗎?”
進忠一愣,連忙笑著說道。“沒有。你沒說錯什麼,我這想起來還有差事要去辦。快回去玩兒吧,再過兩日我便來接你。”
見他沒事,又露了笑臉,容雅這才跟著笑了起來,她點了點頭。“那咱們可說好了,我在這等你來接我。”
見進忠笑著點了頭,容雅這才提著那小包裹一步三回頭的回了房間。
瞧著容雅那乖巧又依賴他的模樣,進忠的心軟成一團。
隻恨不得叫她趕緊長大,攏在懷裡再不叫人瞧見才好。
進忠抬頭張望著,直到她進了房關了門,才輕撚著拽過容雅衣袖的手指湊到鼻息間輕嗅,聞到那熟悉的海棠花兒香氣,進忠這才心滿意足的帶著淺笑轉身走了出去。
還沒走到內務府大門兒,進忠便叫秦公公堵了個正著兒。
秦公公拿著鼻煙壺正站在大門口,瞧著進忠一臉笑意的走了出來,才一挑眉毛,開口問道。“呦!這不是禦前的進忠公公嘛!這是得空來瞧你的童養媳來了?放在我這兒您還不放心啊,值得你眼巴巴兒的來瞧?”
進忠撲哧一笑,拱了拱手。“秦公公可彆打趣奴才,自從王欽壞了事兒,皇上可是明令禁止太監宮女結對食,奴才是禦前的人,自然不敢違抗聖令。”
提到王欽那王八蛋,秦公公煩的直嘬牙花子,也沒了和進忠說笑的心思。
他走到近前兒,拉著進忠的胳膊把人帶到一邊兒,低聲問道,“進忠公公,冷宮裡的那位,皇上到底是個什麼心思啊?”
進忠瞧了他一眼,低聲說道。“這廢了位份封號,又貶入了冷宮,自然是按聖旨的意思辦啊。”
秦公公嘖了一聲。“咱倆誰跟誰呀,您跟我這兒還藏著掖著?我跟您說實話,這幾日已有不少娘娘叫人遞了話,叫我好好照顧照顧那位烏拉那拉庶人。
可您也知道,她跟皇上那可是青梅竹馬的情分,可偏偏現在又……
您說說,我這也是左右為難,到底也怕辦錯了事兒不是?
進忠公公,您可是皇上身邊兒伺候的,皇上的心思您是再了解不過的。就衝咱們倆一起做過買賣賺過銀子,你也得幫幫我這忙兒啊。”
進忠抿著唇瞧著他笑,直到秦公公急了,才小聲兒說道。“皇上心裡邊兒還是有這位青梅竹馬的,隻是咱們這位烏拉那拉庶人呀,是個菩薩性子。”
隻兩句話,秦公公便明白了。這是告訴他,那幾位娘娘囑托的事兒,可以適當的辦一辦,隻要不太過,那烏拉那拉庶人是想不起來往上告狀的。
隻要彆把人逼得太狠了叫她鬨起來,皇上自然就不知道,這事兒啊,兩頭兒好辦。
容雅拿著小包裹進了屋子,裡邊的小宮女兒立刻就圍了上來。“容雅姑娘,您跟禦前的進忠公公相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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