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佳貴人不過剛剛開始腹痛,若要產子也不是一時半刻的事兒。
李玉皺了皺眉,立刻說道。“如今皇上正與訥親大人商討大小金川戰事,恐怕不得空。我先去回皇上,瞧皇上如何安排。”
其實李玉和孫青都知道馬佳貴人產子,即便是皇上要去,也不會是現在。
因此,馬佳貴人此時著人來報,也不是為了請皇上,而是為了請李玉。
果然。李玉進了禦書房沒一會兒便快步走了出來。“皇上吩咐我先去盯著,程佩,你去太醫院請張太醫,咱們先去延禧宮。”
李玉急急忙忙的往外走,下台階時竟一腳踩空險些摔倒,進忠連忙將他扶住,皺著眉低聲說道。“師父,您可穩著點兒,這時候您可不能慌。”
他見李玉穩住了,才又說道。“沁主兒那裡有容雅盯著呢,不會出事兒的。”
李玉到延禧宮時,西側殿寢殿房門緊閉,裡麵燈火通明,從窗戶映出來的人影兒攢動。許久才會傳出一兩聲兒的悶哼聲。
孫青快步走到店門口兒,敲了敲門兒。見裡邊有人應聲,才快速說道。“回稟主子,皇上如今政務繁忙,派了李玉公公來咱們延禧宮盯著,還請主子放心就是。”
孫青說完便扶了李玉去偏殿坐。他見李玉一臉擔憂,便小聲說道,“李玉公公,沁主兒昨兒宣了張太醫來瞧過,張太醫說主兒身子調養的不錯,胎兒養的也好,生產必定一切順利。
隻是,為了叫皇上知道主兒孕育子嗣艱難,一會子少不得要報一個無力難產,如此,才能叫皇上心疼兩分。
裡麵的接生姥姥都是咱們馬佳氏的人,方才容雅格格還親自喂了主兒整整一碗臥了荷包蛋的肉絲麵,李玉公公隻管放心,莫要太過擔憂。”
聽了孫青的話,李玉才鬆了口氣。隻擺了擺手,叫孫青去寢殿門口守著。
眼瞧著天色漸晚,夜幕降臨,寢殿內傳出來的痛呼聲也越發的急促起來。
李玉握著拂塵的手,緊了又鬆,鬆了又緊,額頭上也冒出細密的冷汗,聽著那的痛呼聲,他的心揪在一處,恨不得以身代之。
突然從那寢殿裡傳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隨即便亂哄哄的一團。李玉嚇得摔了手裡的茶杯,他顧不上濕了的蟒袍,起身就要往外走。
孫青快步走了進來,連忙扶住他,小聲說道。“李玉公公莫怕,主兒如今一切順利,已開了六指。
還請李玉公公儘快稟報皇上,隻說主兒生產脫力,已經昏過去了,若是不能儘快醒來繼續產子,怕是要一屍兩命。”
明知是假的,可李玉依然瞬間手腳冰涼。他顫抖著身子,連連點頭。“主兒確定無事?”
見孫青堅定點頭,李玉才閉著眼睛鬆了一口氣。“好,我這就去。你告訴沁主兒,外邊一切有我,叫她放心。”
李玉說完快步就往外走,還未等走出延禧宮,迎麵便撞上了一臉焦急的嫻妃。
嫻妃一見李玉,眼神可見的緩了緩。李玉見了暗暗吸了一口氣,連忙走過去扶住她的手臂。“哎呦,嫻妃娘娘,您怎麼來了?”
嫻妃盯著李玉,立刻說道。“本宮聽聞馬佳貴人無力產子,心裡著急便過來看看,她如何了?”
李玉立刻說道。“娘娘彆急,張太醫如今就在裡麵,馬佳貴人還昏著,張太醫已經開了方子,正熬著藥呢。等藥熬好了再配合施針,馬佳貴人必會醒過來的。”
嫻妃眼睛垂了垂,隨即便擰緊了眉說道。“不成,本宮得進去看看。”
李玉連忙攔住她說道。“娘娘,產房血腥,仔細撞克了,若是衝了子嗣宮,可怎生是好?如今禦前的容雅格格奉了皇命,就在裡邊兒盯著呢,娘娘還是在偏殿裡等消息吧。”
果然,嫻妃一聽會衝了子嗣宮,便立刻放棄了進入產房。再者說,裡麵有禦前的人在,便是她想做什麼也是無法,因此隻隨著李玉去了偏殿。
眼下嫻妃來了,李玉隻能吩咐程佩回養心殿回稟皇上,他則在偏殿裡伺候嫻妃。
此時,產房裡除了宮女和接生姥姥在焦急說話,竟沒有馬佳貴人半點聲音。
嫻妃隻當馬佳貴人還在昏迷,可李玉卻知道她此時依然是清醒著的,產子之痛,如同剝皮拆骨,她卻要死死忍耐,不敢出聲。
若嫻妃不在,馬佳沁紫還能低低的叫兩聲,可如今嫻妃來了,她就隻能緊咬牙關,將所有的疼痛儘數咽在肚子裡。
李玉低著頭給嫻妃倒茶,心裡卻疼得把她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
產房裡不斷傳出接生姥姥焦急的說話聲,李玉低著頭咬著嘴唇默不作聲。
嫻妃側目暼了他一眼,又看向惢心。惢心低了低頭,才強扯著嘴角走近了李玉。
惢心微微側著身子,扭著頭露出纖細的脖頸抬頭看向他,雙眸水潤,“李玉公公,這些日子也不見你往翊坤宮來,可是禦前十分忙碌?冬日寒涼,你可要顧著身子才是。”
李玉聞言慢慢抬頭側目,見惢心雙手不停的擰著帕子,雙頰緋紅,不由得心中泛冷。
以前就是她這副姿態,叫自己錯以為她鐘意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豁出命去幫著嫻妃。
透露帝蹤,傳遞消息,樁樁都死罪。可自己除了得到兩句好話,叫嫻妃親手上了一回藥還有什麼?
冬日寒涼!
他不知道冬日寒涼?還用得著惢心特意囑咐一句?
如今他腿上戴著的護膝,身上夾棉的裡衣,腳上厚實的棉靴哪一件不是出自沁紫之手。
難道他分不清好壞?
沁紫從不會說這些廢話,隻會默默的將這些都做好了送到他手裡。
如此做比,他又不是傻子,難道還不知道誰才是真心待他?
再看惢心,此時雖麵頰緋紅,可身體的動作卻騙不得人,她上身朝自己傾斜,貌似親昵,可雙腳卻恨不得站到門外去,可見她對自己抵觸。
當年皇後把蓮心許配給王欽時,嫻妃還為此事向皇上求情,又私下說皇後為了打探消息才許了這樁婚事,險些害了蓮心性命。
可如今她又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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