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個人說“都頭,王二這廝果然是那侉子的眼線。我去把他倆抓起來。”範都頭說“不得輕舉妄動。這侉子兄弟二人不是好惹的,不光大青龍在他們手上吃過虧,據說還在海上殺退過船火兒張橫。”
範都頭回到縣衙,卻見黃鼠狼黃書辦捧著一疊文書正往二堂走去,見了他,趕緊致意。大概因為兩人共同對付過高王二人和他們的走狗王二,成了一個戰壕的戰友,黃鼠狼對範都頭現在比較熱情。
其實現在縣衙裡大部分人對這兩個侉子都比較討厭,實在是太不懂事了,一點兒規矩都不講。就算你們武藝高強,又會寫詩,字寫得還好,那也不能不講規矩。這裡是臨安縣,縣衙就是天,是龍你給我盤著,是虎你給我趴著。
範都頭沒有直接回兵房,而是走到簽押房來。他來看張押司,順便看黃鼠狼回來沒有,跟他打聽知縣現在的心情如何,他正要去見知縣稟告最近的事情。
張押司叫張河,跟山東那個著名的宋押司名字很相似,五短身材配著五綹長須,圓臉微胖,見了誰都是笑眯眯的,兩隻眼睛眯成兩條線,讓人覺得特彆和善。但範都頭絕不敢在他麵前放肆,張押司的可是周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
據說他崇拜那個宋押司,想改叫張江,但又不敢,於是改名張河,也自號“及時雨”“呼保義”,在周圍黑道綠林道上名聲好,也很響。落魄亡命的江湖好漢,隻要有本事,來投奔他,他都很好地接待,然後安頓到周圍的勢力去。
張押司見了範都頭說“都頭來得正好,我正要找你。”範都頭不敢怠慢,趕緊問“押司找某何事?”
張押司說“都頭是這三班六房頭目中唯一見過立地門神兄弟二人的,你覺得他們是什麼來頭?”
範都頭想了一下說“不是說是歸正人嗎?”
張押司說“都頭拿我當外人了。此二人,知縣相公明明不喜,卻又幫他們奏請了開礦的預借開工錢一千貫。都頭想,是什麼人能讓知縣相公如此對待?”
範都頭大驚趕緊說“非是某知情不告,而是實在不知道他們兩個還有什麼身份。因王二之事,某已經得罪了他二人,押司救我。”
張押司笑道“也沒有都頭想的那等凶險。不是說他們與範海交好嗎?範海與我兄弟一般。此事我自會想辦法幫你轉圜。我這裡有一個兄弟,想去做弓手,還請都頭多多幫忙。”
範都頭心想原來你在這裡等著我呢,這個所謂“兄弟”,不知道是哪裡的逃犯。但眼下無奈隻好說“你我同僚,自當相互輔助。平時多得押司照拂,押司的兄弟不就是我的兄弟?好說好說。”
範都頭出來,走了幾步,正遇到黃書辦。他於是把黃鼠狼拉到一邊去,問他“知縣相公當真幫那兩個侉子奏請了開礦的預借工錢?”
黃鼠狼說“千真萬確,我剛把文書送過去。而且批下來整整一千貫,知縣相公一文未取。”
範都頭心中害怕,又問過知縣現在心情不好不壞,連忙謝過,走到了二堂拜見知縣,稟報去協助收稅的事,還有最近縣裡發生的一些事,又說起今天看到王有誌和王二一起往臨安府去了。
知縣哼了一聲,然後說“你讓人盯著點兒那兩個人,不要被他們發現。他們做什麼都不要管,假裝不知道,回來告訴本官。他們要是找你幫忙,隻要不違法度就幫,通曉於本官就是。”
範都頭聽著汗都要下來了,這兩個人到底是什麼人呢?讓知縣也如此忌憚,趕緊行禮退下來。
知縣麵沉如水,心想王二這次果然是那兩人的眼線。這次自己幫他們奏請了預借工錢一千貫,算是個人情。但是上行劄子上寫了還有銅和鉛鋅礦,所以才這麼痛快就批下來了。到時候開不出來,自己就趁機將他們交提刑司,免得在臨安縣裡礙眼。要是萬一開出來,那不也是自己的政績?想到這裡,知縣的嘴角不由得翹了起來。
再說王有誌一路上跟王二商量香皂銷售的事。按王有誌的想法,先去找錢鈞,由錢鈞托人把一塊香皂送給臨安府著名的花魁。
王二則認為錢鈞雖然家裡也有錢有勢,但是在臨安府隻能算是中等人家。錢鈞整終日不是練武打熬身體,就是在外押貨,起碼去青樓的次數不多,不一定能認識花魁,他那個圈子裡也未必能接觸上最高級的花魁。倒不如走他的路線,托他那個在樊樓當護院的師兄,把香皂給最有名花魁的丫鬟讓她送給花魁。另外王二說哪能白給呢?白給人家也不一定稀罕。
王有誌聽了覺得也有道理。他決定雙管齊下,反正怎麼也要去見一下錢鈞。他還想托人送信到蒲業塘去,跟王七六和族長說一下他們如今發展的情況,同時看一看上海浦那邊能不能打開銷路,能不能通過大相公王文修來開拓一下那邊的銷路。
於是二人兵分兩路,王二拿了王有誌給的一兩銀子和香皂樣品去樊樓,王有誌按錢鈞留的地址直奔錢府。錢府在臨安城南部中軍寨和四方館之間,這邊住著的大部分是軍官,很有點部隊家屬院的意思。果然是一個中等人家,門樓不大,上麵掛著一塊不大不小的牌匾,上寫“錢府”兩個大字,門口坐著一個老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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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有誌上前打招呼,然後講明自己是在海上與錢鈞一起殺海盜的朋友,自家兄弟還是錢鈞的師傅,今天特地來看他。老軍也不站起來,剔著牙說“你來的不巧。大郎回來倒是回來了,不過去瓦子相撲去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也許要到晚上了。”
王有誌又提出要見錢鈞的父親錢員外,說有大生意要談,接著摸出一塊香皂,讓他送給錢員外。老軍接過香皂盒,聞了一下,喉嚨動了一下,說“王官人,你這是什麼做的?這麼香。”
王有誌大吹大擂這裡麵放了多少花鮮花熏出來的香精,還有多少羊奶蜂蜜香料,端的是貴重無比。老軍喉部又大幅度活動了一下,說“我幫你進去問一下吧。”
老軍一邊往裡走,一邊將香皂摸出來塞到嘴裡,咬了一大口嚼一嚼,咽下去差點噎著,把剩下的往路邊一扔,呸了兩口說“都是騙人的東西,聞起來挺香其實不好吃。”
他到了花廳,隻對錢員外說外麵有個大郎的朋友求見,說要合夥做一筆大生意,卻並不提王有誌跟錢鈞一起殺海盜的事。錢員外一皺眉,說“大郎,他終日與一些狐朋狗友鬼混。他那些朋友,哪有一個正經的。想要見我作甚?能有什麼好事?還大生意,一派胡言。”
老君又拿出那個肥皂盒說大郎的那個朋友讓他把這個送給員外。錢員外接過來打開一看裡麵一股香氣撲麵而來,但香是香,裡麵卻是空的。不由得大怒“他拿這個空竹盒來與我作甚?香噴噴的,莫不是從哪個青樓小姐那裡摸來的,想賣給我?不見不見!讓他走吧。”說完把竹盒扔還給老軍。
老軍出來把香皂盒扔還給王有誌,說“員外不見,官人請回吧。”王有誌覺得莫名其妙,不見,但是把肥皂留下來盒子送回,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錢員外想研究研究,先試試效果?有心等一會兒,等等錢員外試試效果,然後有可能再找他。但是老軍的態度很明確,是請他走人,很不歡迎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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