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姑娘作畫,墨紋陪著王氏。
剛才,墨伊的粲然的一笑……讓她心中異樣。
突然想起女學裡一個女先生的話“美女也怕紮堆看……”
意思是單獨看起來,好看的姑娘們,湊在一起時,每個人的毛病,都會特彆顯著。
比如張霰林,氣質高雅,但腦門偏窄……
劉圓,眼睛有神采,但下巴偏短。
還有將慧嫻,圓嘟嘟的很可愛,隻是眼尾有些下垂……
鼻山根扁平的……王笑揚。
上牙有些凸起……王笑微。
……哦,還有剛才寫瘦金體的劉俏兒,極瘦,還有些小拱肩。在她身邊的那個,稍有點瓦刀臉兒…
這些姑娘正值芳華,打扮妥帖,舉止優雅。單拎出來,雖然談不上是傾國傾城的大美女,但個個都不差。
可是,聚在一起這麼一比呀……又都變得尋常。
再看墨伊時她的眼睛、鼻子、嘴巴,腦門,下巴,脖頸,形狀都很尋常,還有些沒有脫去的嬰兒肥。
可再細細分析,那五官,都長得極其標準,並且都按在特彆正的地方。
正所謂三庭五眼……幾乎沒什麼敗筆……
而且,還有墨家人都有的一頭濃發,包裹出漂亮的腦門和鬢角,這與自己一樣!
最後,她得承認,這丫頭是在場的姑娘裡,最周正,最耐看的一個。
以前她總是不聲不響,明明受了氣,也似沒脾氣。不被情緒所左右。不管彆人是誇是貶,她都能安之若素。還以為她這是傻,是老實。
可現在,也可以理解為是安穩。
墨伊已經畫好了,梁佑拿了本書在扇畫。
張霰林也畫好了,畫的是副雪梅圖,旁邊幾個小字梅花香自苦寒來。
她身邊的丫頭拎起來,輕輕吹乾。然後直接交到侯夫人手上。
侯夫人細看完,點頭,“嗯,這字,越發的好了!畫的也很好。”遞給旁邊的幾個人,大家傳著看,就連梁老太太也不得不服!
傳到王氏手裡“這梅花還怪好看的!”她說。
雖然沒有畫雪,但就能感覺到樹杆、樹枝,還有花瓣上,都落滿了雪!
梁佑拿著墨伊的畫打量,一頭張牙舞爪的大石頭獅子,躍然紙上,咧著大嘴,踩著圓球。
在右上側留白處,用鼎紋描了幾個字“棒打石獅子,論實不論虛。”
他眼睛都笑彎了,也想給侯夫人送過去。
剛走到梁老太太身邊,老太太一把接過去。若不鬆手,怕是要扯了!梁佑心裡有些不高興,但這是他的祖母,能怎樣?
梁老太太,一看畫的是石頭獅子,“棒打石獅子……”什麼意思這是?
“祖母,這兩句詩,出自黃庭堅。意思是務實不務虛。”
梁老太太一下很生氣她這是說誰呢?
梁佑從老太太手裡接過畫,遞給了侯夫人。
侯夫人接過來細看這丫頭的畫技,隻能算是有些基礎功底。
線條流暢有力,落筆自信。
石頭獅子,居於畫紙的左中下方。大小適中,留白恰當。幾個字在畫紙右上方,與獅子交相呼應。一般的來說花,鳥,魚,蟲。風景,仕女等,是女子們喜歡畫的,就如同霰林畫的雪梅圖。
而這個丫頭的畫……竟然帶著一股子特立獨行之意。
噝……
難道,梁佑看中的她的地方?
侯府和梁佑,不應該有個太過女人氣的女主人。第一次,她認真的看了看墨伊,也是第一次,沒那麼否定她了。
“一個小姑娘家,畫這些未免有些不知所謂。我瞧著霰林的畫更勝一籌。聽說,墨姑娘的父親隻有秀才功名,還隻是個文書。看這的畫意,說不得就隨了他的性子,散漫,個色。要不然……”這是梁老太太又在叭叭。
說墨伊行,說她爹可不行!
來自於親戚家的歧視,她沒辦法。來自外人的褒貶,可不願意忍。
“老太太,我家爹爹,奉公守法,為人正直。公事上無紕漏,不消極。在家裡也是個好父親。老太太您都不認得我家爹爹,就這樣冒然批評他,未免有失偏頗、公允!”
墨伊突然來這一通,彆說彆人,把王氏都嚇了一跳哎喲這個丫頭,不是木頭,是蔫土匪啊!
梁老太太被小輩頂撞,氣紅了臉……“你!你就這麼跟長輩說話的?!”
墨伊輕輕行了一禮“老太太,墨伊畫的不好,您直接說墨伊便罷……”她轉頭看梁佑,心裡又打起了鼓。唉,輕易不發火,結果當著他和侯夫人的麵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