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今年多大了?”一個塗著濃妝的女人喝了一口咖啡後隨口問道。
“不到四十!”我看著她說道。
“快四十的人了,沒房,沒車還沒錢,你這不浪費我時間嗎?”說完她便拿起她的假名牌包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拿起她剛喝剩下的咖啡喝了一口,本著能省就省堅決不浪費的原則,我和這個女人間接的完成了一次接吻。我也不知道這是第幾次以這種方式間接的接吻,總之這次給我剩下的咖啡是最多的。
我叫張旺財,以前大家都覺得旺財是一條狗的名字,但是現在狗已經不喜歡被這麼叫了。它們更喜歡一些聽起來很洋氣或者是英文名字,比如妮妮,奧比之類的。
至於為什麼我爸會給我取旺財這個名字,除了對我寄予厚望以外,這也是在他的文化範圍之內所能想到的最好名字。
這是我來北京的第十個年頭,從第一年我媽給我拿了五百塊錢到北京,到現在我兜裡還剩下的五百塊錢,算下來在這個城市白吃白喝了十年,想到這我又喝了一口咖啡以示對自己這十年奮鬥的獎勵。
我是做跑腿服務工作的。剛來北京的時候在醫院裡做陪診,陪一些不方便的老年人看病。剛開始時業務量還不少,後來醫院跟一些服務公司合作之後,他們派出了更專業的護工,於是我便下崗失業了。
我本著競爭不過就加入他們的想法去了幾家服務公司麵試之後,結果都以各種理由拒絕了我的加入。
後來我就開始自己做送餐送藥的服務工作。我每天挨家挨戶的拜訪代買服務,辛苦乾了幾年之後便有了某團。不是我創建了某團,而是某團收編了我。我辛苦積攢下來的客戶全都離我而去用起了某團。
離我而去的不隻有我的客戶還有我的母親。正所謂屋漏偏逢連夜雨,我不淒慘沒天理。在這個時候母親被查出了胃癌,我用我所有的積蓄沒有把母親送進醫院,隻把母親送進了骨灰盒裡。
處理完母親的後事以後,我抱著母親的骨灰大哭了一場。發泄完悲傷的情緒之後我又回到了北京。
正準備從痛苦中站起來繼續努力掙錢的時候,我的父親又出了車禍。父親的朋友告訴我說,他在去新疆撿石頭的路上與貨車相撞當場死亡。父親有價值的石頭沒找到,卻給自己找了一條通往天國的路。
我去新疆處理完了父親的後事以後便回到了老家的房子。父親在匆匆尋找母親的路上什麼都沒給我留,隻留下了一塊灰暗的石頭和老家一處年久失修的房子。
這個時候的我對生活已經不再抱有任何希望,我已經沒有勇氣繼續站起來麵對生活。我也不想再回北京,就想在老家的房子裡一直躺到死。於是我把自己洗乾淨了之後,換上了一直沒舍得穿的一套大牌運動服,心想就這樣一直躺到死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躺屍是一個漫長且痛苦的過程。痛苦的不隻是心靈還有肚子。我躺了二十多個小時以後便餓的渾身難受。這時候手機上傳來“叮”的一聲消息通知,原來是某團的軟件問我餓不餓。看著軟件發來的提示消息又是一陣心酸襲來,沒想到最後關心我的人居然是搶我生意的人。於是我決定在這個軟件上訂一份大餐,它搶了我的飯碗,我端起它送過來的飯碗,這樣心裡多少平衡了一些。
半個小時以後,某團的電話沒等到卻等到了北京的房東催房租的電話。
房東是一個五十多歲,離異的東北女人。我在她家的一個狹小房間裡住了五年。五年裡她除了每個月準時的向我收租以外,我們沒有說過一句多餘的話。
我看著手機猶豫了一下,心想既然決定死了那房租乾脆就不交了,於是我接起了電話。
“你擱哪呢?這個月房租該交了啊!”
“這個月我沒錢交房租!我也不打算繼續住了。”
“咋滴啦?遇到難事了?不交就不交吧下個月一起交也行,你在我這都住這麼多年了,對你我放心。”
此時聽房東這麼一說我心裡突然湧起一股暖流。她的關心讓我感到了意外,此時她的這種關心不僅成功收取了我的房租同時還收取了我的感激之情。
“是家裡出了點事兒!這個月房租我想辦法給您湊一下吧!我就不繼續住了以後,我的東西您也扔了吧!”我說道。
“姐明白,誰家裡都難免遇見事兒!再難的事兒咬咬牙堅持一下就過去了!這樣吧小張,姐看你也是個實在人,你先回北京來,完了你幫我辦件事兒就當抵上個月房租了。”房東說道。
我僅僅考慮了三秒鐘就答應了房東。因為她對我的關心讓我不想在死了以後當一個欠債鬼。我是不能讓房東有做鬼也不會放過我的想法。
於是我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東西,接到了某團騎士送到的飯碗之後,我又給了騎士十塊錢搭乘他的電車來到了火車站。
最後連夜坐上了開往北京的火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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