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雨氳家中彌漫著溫馨的氣息,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廚房的灶台上,母親在爐灶前忙碌著,鍋裡燉著的雞湯散發出濃鬱的香氣。衛雨氳哼著小曲,在廚房的小桌旁幫忙擇菜。父親則在客廳沙發上悠閒地看著報紙,偶爾會端起旁邊的茶杯輕抿一口。
“雨氳啊,我和你爸有個事兒要跟你說。”母親的聲音打破了廚房的和諧氛圍,那語氣裡的凝重讓衛雨氳心裡驟然一緊。她手中擇菜的動作停了下來,抬頭看著母親,心中湧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衛雨氳趕忙從廚房走出,看到父母嚴肅的麵容,不安的感覺愈發強烈。她在父母對麵的椅子上坐下,雙手緊張地揪著衣角,問道“爸媽,怎麼了?發生啥事兒了嗎?”她的眼睛在父母之間來回掃視,試圖從他們的表情中尋找答案。
父親放下報紙,長歎了一口氣說道“雨氳,是關於逸風的。”聽到李逸風的名字,衛雨氳的眼睛瞬間瞪大,她的心猛地一揪,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握住。她急切地看著父親,身體不自覺地向前傾,等待著父親接下來的話。
“他得了肝癌,已經是晚期了。我們今天剛知道這個消息。”父親的話如晴天霹靂,在衛雨氳耳邊炸響。她感覺自己的耳朵嗡嗡作響,大腦一片空白,一時間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她的嘴唇不住地顫抖,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嘴裡喃喃道“不會的,肯定弄錯了。他身體一直好好的,怎麼會得這種病呢?”
母親走過來,輕輕抱住衛雨氳的肩膀,悲痛地說“我們也希望是弄錯了,可這就是醫院的診斷結果啊。”母親的聲音也帶著一絲顫抖,她能感受到女兒此時的痛苦。衛雨氳靠在母親的懷裡,眼淚奪眶而出,打濕了母親的衣服。
衛雨氳仿佛突然驚醒,她猛地站起來,一邊衝向門口一邊抓起手機說“我要去看看他。”她的眼神中充滿了焦急和擔憂,腦海裡不斷浮現出李逸風的樣子。
衛雨氳心急火燎地趕到李逸風在村裡的住處。那是一間空閒的房子,位於村子的邊緣,周圍是一片寧靜的田園風光。屋前有一小片菜地,種著各種時令蔬菜,綠油油的一片。幾株向日葵在微風中輕輕晃動,像是在向路人點頭。房子是老式的磚瓦結構,牆壁上爬滿了斑駁的青苔,屋頂的煙囪冒著嫋嫋青煙,給人一種寧靜而又質樸的感覺。
她走進屋子,看到李逸風正坐在窗前的舊木椅上。那把椅子已經有些年頭了,椅背上的漆麵脫落了不少,露出了裡麵的木質紋理。李逸風的臉色略顯蒼白,眼神中透著一絲疲憊,但看到衛雨氳進來,還是努力扯出一絲微笑說“雨氳,你怎麼來了?”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卻依舊溫和。
李逸風曾是衛雨氳大學的退休老師,衛雨氳從大學時代就暗自傾慕他。那時候,講台上的李逸風充滿著迷人的魅力,他穿著筆挺的西裝,戴著一副黑框眼鏡,頭發總是梳得一絲不苟。他的聲音富有磁性,在講課時總是能夠把那些枯燥的知識講解得生動有趣。他說的每一句話對衛雨氳而言都好似是啟迪智慧的天籟,每次看到他,衛雨氳的心都會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動。
衛雨氳看著他,淚水奪眶而出。她快步走到他身邊,緊緊握住他的手,那雙手比她記憶中消瘦了許多,也更加粗糙。她的聲音哽咽“逸風老師,您為什麼不告訴我呢?得了這麼重的病。”她的目光中充滿了責備和心疼。
李逸風輕輕拍拍她的手,平靜地說“我不想讓你擔心。這病,我自己也還在慢慢接受。”他的目光透過窗戶,看向遠方的田野,仿佛在思考著什麼。“剛開始知道的時候,我也很震驚,甚至有些無法接受。但後來我想通了,人終有一死,與其在醫院裡被那些冰冷的儀器和藥物包圍,不如在這個熟悉的地方度過最後的時光。”
過了一會兒,李逸風緩緩地說“雨氳,我想好了。反正這病也治不好了,我不想就這麼無所事事地熬日子。村裡的小劇場一直是我心裡的牽掛,我想在最後的時光為鄉親們做點有意義的事,去當導演,給大家排些精彩的節目。”他的眼中閃爍著一絲光芒,那是對小劇場的熱愛和對未來計劃的堅定。
衛雨氳焦急地說“逸風老師,您現在身體這麼虛弱,怎麼能搞這些呢?您應該好好休息,積極治療啊。”她的心中充滿了擔憂,她無法想象李逸風拖著病軀去工作的樣子。
李逸風眼神堅定,搖搖頭說“你了解我的,我對那個小劇場有特殊的感情。在那裡,我能找到活著的價值。能讓大家高興,我的生命也就沒白過。”他微微抬起頭,看著天花板上的吊燈,回憶著過去在小劇場的點點滴滴。“我還記得當年小劇場剛建成的時候,我帶著一群年輕人在那裡排練節目。那時候大家都很有熱情,雖然條件簡陋,但我們都很快樂。我想在最後再感受一次那種快樂。”
衛雨氳明白他一旦做了決定很難改變,可又怎能眼睜睜看著重病的他如此操勞。但她拗不過李逸風,隻能陪著他為小劇場的事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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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村裡後,李逸風立刻投入到小劇場的工作當中。小劇場是一座略顯破舊的磚瓦房,牆壁上有幾處牆皮已經脫落,露出了裡麵的紅磚。屋頂的瓦片也有些殘缺不全,下雨的時候會有輕微的漏水。劇場裡的舞台不大,地麵是木質的,有些地方已經磨損得很厲害。周圍擺放著一些破舊的椅子,是村民們平時看戲用的。
他召集村裡那些熱愛表演的年輕人,大家圍坐在小劇場裡一張破舊卻很結實的大桌子旁挑選劇本。這張大桌子是從村裡的舊祠堂裡搬來的,桌麵坑窪不平,但卻承載了很多回憶。李逸風坐在桌首,身體瘦弱卻坐得筆挺,他認真地看著每一個本子,眼睛裡閃爍著光芒。
“這個劇本描繪了咱們農民的質樸生活,很不錯。不過這裡有些情節得改改,要更有吸引力,更能展現咱們村子的特色。”李逸風對著圍坐在一起的年輕人說道。他拿起一支筆,在劇本上做著標記,每一筆都寫得很認真。
衛雨氳在一旁心疼地看著他,她也開始幫忙做些瑣事,像裁剪演出服裝、準備道具之類。她在小劇場的角落裡找了個地方,擺上了自己帶來的縫紉機。這台縫紉機是她母親傳給她的,雖然有些老舊,但還能正常使用。她坐在縫紉機前,熟練地操作著,將一塊塊布料縫製成演出服。
她不禁想起大學時,自己總是悄悄坐在教室角落,眼神追隨著講台上的李逸風。她會把自己的頭發梳得整整齊齊,穿上自己最漂亮的衣服,隻是為了能讓李逸風多看自己一眼。那種暗戀的情愫在心底慢慢滋長,像一顆種子在溫暖的陽光下逐漸發芽。如今看到他被病痛折磨,心中滿是痛惜和無奈。她會時不時地抬起頭,看著李逸風消瘦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憂傷。
隨著時間的推移,李逸風的身體越來越虛弱。排練的時候,他常常感到力不從心,額頭不斷冒出豆大的汗珠,但他總是咬著牙強撐下去。他的步伐變得越來越緩慢,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微弱,但他的眼神中始終透著一股堅定。
有一次,排演一個稍複雜的舞蹈動作時,李逸風突然一陣暈眩,身體搖晃著差點摔倒。周圍的年輕人都急忙圍過來,關切地看著他。衛雨氳正在旁邊整理道具,看到這一幕,她扔下手中的道具,焦急地喊道“逸風老師,您不能再這樣了,您的身體根本受不了啊。”她的聲音中帶著哭腔,跑到李逸風身邊,扶住他的手臂。
李逸風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虛弱地說“沒事,我就是有點累了,休息會兒就好。這節目馬上就要上演了,可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出差錯。”他強擠出一絲微笑,試圖讓大家放心。
終於,小劇場的節目要正式上演了。舞台上的燈光亮起的那一刻,整個小劇場仿佛被注入了靈魂。舞台兩側的紅色幕布在燈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鮮豔。演員們穿著精心製作的演出服,化著精致的妝容,在台上儘情地表演著。台下的村民們都沉浸其中,不時爆發出歡快的笑聲和熱烈的掌聲。孩子們興奮地坐在椅子上,眼睛緊緊地盯著舞台,小臉上滿是期待和喜悅。老人們則坐在後麵,臉上洋溢著欣慰的笑容,他們為村裡能有這樣的演出而感到高興。
李逸風站在後台,看著舞台上的一切,臉上洋溢著欣慰的笑容。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著,既是因為疲憊,也是因為激動。他對衛雨氳說“你看,大家多開心啊。我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決定,就是來為大家做這件事。”他的聲音很輕,但卻充滿了自豪。
衛雨氳緊緊握住他的手,眼中噙著淚花說“逸風老師,您真的很了不起。”
然而,節目過後,李逸風的身體不可避免地更加糟糕了。他的精力仿佛被完全耗儘,大部分時間隻能躺在那間空閒房子裡的床上休息。
在一個靜謐的夜晚,李逸風的狀況突然惡化。他呼吸急促,眼神開始變得迷離。衛雨氳守在床邊,心急如焚。
李逸風吃力地看著衛雨氳,微弱地說“雨氳,我這輩子沒白活,我做了自己想做的事,隻是有點舍不得你……”
衛雨氳淚如雨下,她緊緊握著李逸風的手說“逸風老師,您不要離開我。”
可是,李逸風的呼吸愈發微弱,最後緩緩閉上了眼睛。衛雨氳放聲大哭起來,感覺自己的世界瞬間崩塌了。
就在她悲痛欲絕的時候,衛雨氳突然聽到一陣嘈雜聲。她抬起頭,發現自己正坐在家裡的客廳,父母滿臉擔憂地看著她。她這才意識到剛剛隻是一場噩夢。
她急忙拿起手機撥打李逸風的電話,電話接通後傳來李逸風充滿活力的聲音“雨氳,什麼事呀?”
衛雨氳淚流滿麵,她知道這隻是個夢,但這個夢讓她深刻體會到生命的脆弱與無常。她暗暗發誓,要珍惜身邊的人,珍惜和李逸風在一起的每分每秒,絕不讓可能發生的悲劇掩蓋當下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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